那禦醫被沈一貫這一看給看得渾身不自在。
好在沈一貫很快就開口發問了。
“你們每日應該都有給陛下請平安脈的吧?”
禦醫忙回復道:“是的,我等每日都有派專人給陛下請平安脈,並且為陛下調劑飲食。”
“那陛下龍體有恙你等為何沒有盡早上報?難道說陛下這病是突如其來的病,無法預防嗎?”
禦醫的臉直接就垮了。
馬上風這種事情你讓他們怎麽預防喲!這是近身伺候的太監的事情喲!和他們這些禦醫有什麽關系?
再者說了,朱常洛上一次暈倒之後,他們也不是沒有提醒朱常洛不能行房太過,但是皇帝也要聽啊!
“明知陛下身體有恙而不知勸阻,太醫院集體罰俸三月!”
沈一貫直接一棒子打死,幾名禦醫的臉頓時能和苦瓜比賽誰更苦。
朱常洛挺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身子。
然後沈一貫又要追究在朱常洛身邊伺候的大太監的罪責。
現在司禮監和禦馬監都被廢了,剩下的太監純粹就是仆役,誰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所以任由沈一貫搓扁搓圓,誰也沒有那個想法說要重現之前的光輝。
現在聽沈一貫要追究自己的責任,朱常洛身邊的老太監臉色一白,直接就跪在地上求饒命了。
他倒是清楚得很,自己沒有辯白的資格,只能求饒,求饒的話說不定還能有個好一點的下場,要是辯白……怎麽辯喲!他是皇帝的奴仆,奴仆怎麽能強迫主人做什麽事情呢?
皇帝硬是要上那些宮女他也沒有辦法,他不做男人好多年,也不可能幫著皇帝分擔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圍在皇帝身邊嗡嗡的宮女。
他還能怎麽辦?
朱常洛完全被自己的下半身控制住了,就是要上,好說歹說就是要上,他還能怎麽辦?
可現在的情況就是需要一個背鍋俠,他不上誰上?皇帝嗎?
“廢了職位,去挑水吧!”
沈一貫到底也沒有下殺手,而是廢了他的職位,要是真殺了,估計以後朱常洛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朱常洛的日子不好過,估計就要給自己找麻煩了。
沈一貫認為自己既然不是叛臣,就不能讓聽話的皇帝不好過,皇帝如此聽話,怎麽能讓他不好過呢?
於是朱常洛的身體又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
“陛下,請恕老臣無禮,老臣實在是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的身體被這些混帳給弄垮了,陛下是大明皇帝,天下安危系於一身的天下至尊,陛下的安危至關重要,怎麽能和一些卑賤的中官宮女相提並論呢?還請陛下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沈一貫跪倒在地上口出悲愴之言。
朱賡也跟著一起做了,這個時候當然要這樣做。
朱常洛一見沈一貫如此,連忙費力的說道:“首輔起來,首輔起來,朕沒有怪你,沒有……咳咳咳……”
朱常洛一著急,又咳了起來,沈一貫趕快爬起來給朱常洛撫了撫後背。
“陛下,陛下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能繼續下去了!”
沈一貫不停的勸誡著朱常洛,朱常洛苦著臉只是歎息。
“陛下,老臣想著,以後,就讓朱部堂來教陛下念書,陛下也到了該進學的時候了,現在進學還不算晚,等陛下學識充足,便可親政,到時候,老臣也能更早地卸下身上這根重擔啊!”
沈一貫詞話說的情真意切,眼圈都泛紅了,朱常洛一見如此,心中還有些微微的感動,便開口道:“朕知道了,朕……朕會約束自己……念書的。”
沈一貫這才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朱常洛眼見於此,眼珠子轉了轉,便試探著問道:“首輔,京師怎麽樣了?”
沈一貫愣了一下。
然後回答。
“陛下,京師無恙,一切如常。”
“哦?是這樣嗎?朕方才聽宮人說皇城外面好像挺亂的,是不是出了事情?嚴重嗎?有沒有需要朕去做的?朕的內庫裡銀子可還夠用?”
朱常洛繼續詢問,眼中出現了一絲光彩。
沈一貫掃了一眼這寢殿內的人們,然後面帶微笑溫聲道:“陛下且安心,大明天下穩當著,銀子也是夠用的,宮人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天下若有事,臣怎麽會不告知陛下呢?
現在陛下身體還沒好,需要好好的盡心調養身體,不要太關注其他的事情,以免傷了身體,陛下安心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朱常洛的面色似乎有些尷尬。
“哦……這樣啊……那……那朕就放心了,朕就放心了,首輔,朕……把朝政托付給首輔,還望首輔盡心竭力,衛我大明江山。”
沈一貫重新退到床邊上,對著朱常洛就是一拜。
“老臣沈一貫必不負陛下期待!必為陛下衛我大明江山千秋萬代!”
從寢殿出來,沈一貫的面色陰沉的很。
“肩吾,你剛才一直給我使眼色是什麽意思?”
朱賡跟著沈一貫一起出來,奇怪的看著沈一貫。
“少欽,皇宮外面的嘈雜聲是傳不到陛下寢殿裡的,陛下為何知道京城發生動亂的事情?”
朱賡愣了一下,隨後皺起了眉頭。
“陛下先是蘇醒,然後讓我去找你,我去找你的路上聽聞有宮人在談論宮外發生動亂的事情,然後就是與你一同回來,應該是陛下聽到了有宮人在談論這些事情才知道的吧?怎麽了?”
沈一貫搖了搖頭。
“沒什麽,只是眼下是多事之秋,李化龍兵敗揚州之事你可千萬不要讓陛下知道,否則陛下又要擔憂了,陛下身子不好,現在需要進行調養身體,你若能伴隨陛下左右就伴隨陛下左右。”
朱賡驚訝道:“李化龍兵敗揚州?”
“嗯,剛剛才得知的消息,我現在全部的精力都在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在陛下身邊為我照料好陛下,千萬不能出事,否則陛下氣急攻心,會發生什麽,那就不知道了。”
朱賡壓住了自己的驚訝。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肩吾,李化龍怎麽就敗了?這要是敗了,揚州就沒了,揚州一丟,運河門戶大開,糧道打不通不說,萬一蕭如薰他……”
沈一貫製止了朱賡繼續往下說。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我自有對策,你就不要多說了,少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讓陛下知道他不該知道的,以免陛下憂心,反而傷了身體。”
說完,沈一貫就離開了寢宮,剩下一臉驚詫的朱賡望著他的背影,久久難以平複心情。
李化龍沒了,揚州丟了,北上門戶大開,京師可還有能夠應付蕭如薰的軍隊嗎?
蕭如薰一路打來,可還有敵手?
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這場大敗?
今後的天下大勢會如何走動?
甚至說……
朱賡回頭,看著眼前的寢殿。
眼前寢殿內的那位小皇帝,還有西苑玉熙宮內的那位太上皇,他們的命運,又會如何?
朱賡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