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越來越大,唐伯虎來到朱易的面前,這個孩子正在下棋,看著複雜的棋盤說道:“為父來和你對弈如何?”
“好!”朱易回答,“父親先請。”
唐伯虎拿著白子在棋盤上落下,兩人連下數十步,朱易長歎一口氣,“是孩兒輸了。”
“你的棋藝雖然沉穩,但是少了一些殺氣。”唐伯虎對他慢慢說道:“做人也是如此,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朱易思索著唐伯虎的話,清空了棋盤,“父親,我們再來一盤。”
秋香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父子二人下去,在她的眼中朱易這個孩子與唐新唐雪相比,心智成熟的很快,這都是唐伯虎這些年潛移默化之下造成的,從小給這個孩子傳授帝王心術,看來唐伯虎對朱易的看中比唐新,唐雪以及其他孩子更上心。
秋香也明白,朱易這個孩子很重要,他是未來大明的帝王,要承受的比普通要多。
雨聲絲毫沒有影響父子兩人對弈,唐伯虎看著朱易落下一子點頭,“這一手下的好。”
兩人下了一個時辰棋盤上的棋局也進入了尾聲,唐伯虎的大龍眼看快要被朱易這個孩子蠶食乾淨了,看朱易自信的笑著,唐伯虎在棋盤的另一角落下一字,這下朱易的表情再次凝重,這一步讓自己後方的攻勢受到了牽著。
父子兩人再次連下數十步,棋局一變再變,白子的大龍被盤活,而朱易的黑子被打的七零八落,朱易長歎一口氣,“孩兒又輸了。”
“知道你為什麽輸嗎?”唐伯虎問道。
朱易鄭重地回答,“還請父親教誨。”
唐伯虎看著棋盤說道:“你的攻勢雖然很凶,也很銳利步步緊逼,但是你沒有顧全大局,棋盤是有限的,每一個棋子都在棋盤上有自己的用處,你要盡可能的利用,他們就像朝堂上了臣子,有些人是朝中的骨乾,有些人就是混日子的。”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要自己的用處,有他們存在的意義。”唐伯虎把一顆有一顆的棋子從棋盤上收起,說道:“以為的進益求精確實是好,但是在大局之中有些無關緊要的棋子往往也會決定勝負,不然則會被他人利用。”
“這就是父親為何讓徐禎卿進入內閣的原因嗎?”朱易問道。
唐伯虎點頭,“現在為父來和你講講什麽叫做製衡,內閣大臣的權利很大,他們能反駁帝王的意見,讓帝王與六部之間隔著一個內閣,這就是朝堂上的製衡,可是內閣又屬於文官,六部尚書也屬於文官,之後也就有了獨立與朝堂外的東廠與錦衣衛,從而來製衡文官的權利,在文官與東廠,錦衣衛三方之間的製衡之中,帝王的權利就會被恰到好處的集中,對於帝王來說朝堂是棋更是一杆秤。”
“你永遠都不要做任何一個比重的砝碼,你要做的是秤的那一根杠杆,你要讓兩方的砝碼保持平衡。”
“謝父親教誨,孩兒明白了。”朱易回答。
秋香會心一笑,唐伯虎接著問道,“今日這番話,你明白了一些什麽。”
朱易朗聲回答道:“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價值,對於帝王來說既是在無所事事的人,也有他存在的意義,一定要盡可能的利用,在朝堂關系上,我要坐到製衡,而不是想著去支持那一方,我要成為棋盤上下棋的人,而不是與他人爭鬥的棋子。”
“很好。”唐伯虎點頭,站起身,“為父累了先去休息了。”
秋香扶著身體還虛弱的唐伯虎回房,朱易聚精會神的把剛剛的那盤棋再次複盤,然後揣摩了起來,唐新急忙跑來說道:“弟弟,我們一起去玩吧!”
“嗯!”朱易燦爛地笑著,“今天我們玩什麽。”
“最近工廠裡做了一個新鮮的東西,叫做自行車特別有意思。”唐新拉住朱易在綿綿細雨中往屋外跑去。
朱易笑著說道:“父親對你們真好,可以隨意的玩耍。”
“你看看你!”唐新攬著朱易的肩膀說道:“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就你最呆了,一天到晚不是讀書就是聽父親教誨,都快成呆子了。”
“呵呵呵……”
遠方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一群孩子在細雨中騎著自行車,在工廠旁歪七扭八的玩耍。
朱易的心思不再自行車上,他看著龐大的工廠,心理又想著唐伯虎對自己說的話,這個工廠是唐家的核心,還有書院更是唐莊的門面。
“朱易!你愣著做啥。”唐雪推著一輛小自行車而來,“這輛車給你騎。”
“謝謝姐姐!”朱易笑著接過自行車。
雨幕的遠方,一個尼姑撐著油紙傘看著一大群孩子溫柔的笑著,“這幫孩子, 也真是的,小雨天也不怕著涼。”
朱芸身邊的女婢是秋香安排的,女婢小聲說道:“孩子們都喜歡玩,這個年紀真是長身體的時候。”
朱芸點頭,在這群孩子中,她也看到自己的女人。“去準備一點熱薑茶,拿給這些孩子們喝,免得著涼了,唐伯虎也是,一群孩子也不派幾個人照料。”
朱易和一大群孩子玩著,雖然融入其中,但是與這些天真的孩子相比朱易想的更多。
一年後,在內閣的商議之下,唐伯虎為了圖謀東海,讓早就做足準備的東海衛遲遲不動,高麗被打的潰不成軍。
朝會再次展開,唐伯虎帶著朱易在朝堂之上,有人問唐伯虎明明答應要支援高麗為何一直按兵不動。
楊廷和沉默不語,唐伯虎與他說過這個緣由,所謂zheng治陰謀,大明要站在決定正義的一方,擅自出動面對給後世拿住把柄。
唐伯虎看著臣子議論紛紛,在這個關頭他忽然轉聲對朱易說道:“陛下如何看待。”
朝堂上的議論突然停止,六歲的朱易也被唐伯虎這一問措手不及,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旁聽,這一次竟然讓自己說話。
“要不我們還是出兵吧?”
朱易說出這句話,立刻就後悔了,這是朱易作為皇帝在朝堂上說的第一句話,唐伯虎點頭一笑,給了朱易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說道:“陛下說了要出兵,高麗我們一定要支援,可是我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