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名聲一向不怎地,在長安城的時候就是如此,到了洛陽城也沒能扭轉過來,更糟糕了。昨天他光天化日之下索賄,經那些被他勒索的商賈們的宣傳,一夜之間全城皆知。在這個時代,名聲比性命更加重要,就算李牧是個奇葩,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整天被人戳脊梁骨也是受不了的。(看到重複不要急,十幾分後來刷新!)
好在,他早有準備。
“告示來了,告示來了!”
一名錦衣衛快馬來到南市,手裡揚著一張告示,眾人趕緊把道路讓開,錦衣衛下馬,把告示貼在了牆上。貼完之後,在旁邊站定,道:“侯爺欲興四門之學,得洛陽城商賈大力支持。一共湊得十萬貫,詳細的捐款名單,都在告示上。侯爺說,往後大家的孩子有書念,千萬不能忘了這些慷慨解囊的大善人的名字。”
說罷,錦衣衛上馬離去,眾人圍攏過來。有人叫道:“這不是昨天被侯爺勒索——”話說了一半,自知失言,見旁邊的人都看過來,趕忙改口:“我明白了!”
旁邊的人奇道:“你這幹什麽呢,大呼小叫的,你又明白什麽了?”
只聽這人說道:“大夥不知,我是在長安城做過買賣的。侯爺在長安城的名頭,那可是響當當的。自打去年他來到長安城,短短半年不到,就迅速地崛起。靠釀酒發跡,家財無數。長安城中人們都傳,侯爺光是送給陛下的錢,就有百萬貫。”
人群中倒吸冷氣,有洛陽本地人問道:“百萬貫?誇口吧!”
這人輕蔑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諷刺說話的人沒見過世面似的:“誇口?少見多怪!我親身經歷啊,就今年過年前後,侯爺為了慶賀夫人懷孕,高興、全城撒錢。相傳一晚上就撒了五萬貫。現在在平康坊的地磚縫兒裡頭,偶爾還能撿到一個兩個銅錢兒呢,這事兒全長安的人都見到了,得了錢的不在少數,不信你們去打聽呐?”
南市來往的行商不少,當然有像說話這人一樣,來往長安和洛陽的商人,聽到這話,紛紛站出來作證。李牧全城撒幣的事情,長安城中人盡皆知,也不算是往他臉上貼金。
“昨天聽說侯爺敲詐錢財的事情,我便覺得蹊蹺。侯爺家財無數,用得著敲詐麽?就算他真的敲詐,也不會隻敲詐這麽點兒吧?大家瞧瞧,一共才十萬貫,其中侯爺自己就掏了兩萬多,他像是差錢的樣子麽?”
人群中有人喊:“可是他收錢,大家夥也看著了啊!”
“呸!”這人似乎是李牧的鐵粉,聽不得別人說李牧不好,聞言便衝那人去了:“眼見不一定為實!咱們只看見侯爺收了錢了,卻沒聽見,這錢是因為啥收!我看呐,都是那些昧著良心的商賈搞的鬼!侯爺想為百姓辦四門之學,讓他們捐點錢,一個個抽筋拔骨的,心裡不滿。又礙於侯爺的威嚴,不敢不拿,所以在拿了錢之後,到處散播謠言,編排侯爺的人品!讓咱們以為侯爺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其心真真可誅!”
說著話,他鼓動了起來,喊道:“大家夥兒,咱們能上這個當麽?”
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圍觀的吃瓜群眾。沒人佔出來說話,他們也許就看看就得了。但有這麽個人站出來分析,又分析得好像挺有道理,下意識相信的人就多了起來。
“說得對啊,人家大街上撒錢都五萬貫,還能貪這點錢麽?”
“可不是麽?這些商人真是狡猾奸詐,還是侯爺大人有大量,遭到如此算計,還不忘盯住別忘了這群商賈的好。我呸!誰要記得他們的好,要記,
也得記著侯爺的好!他們若真有這麽大的善心,早就捐錢建學了。怎麽侯爺來之前就沒這事兒,侯爺來了才有這事兒?!”“仁兄說得有理!”
“去謝侯爺!”
人群鼓噪了起來,有人帶頭,要去縣衙感謝李牧。有了一個領頭的,後頭就有跟著的,有了幾個跟著的,便又多了幾個看熱鬧的。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各坊門口,漸漸人群匯流到了一處,聲勢轉瞬便浩大了起來。
……
消息很快傳到城中某處,一隻信鴿飛上天空,忽閃著翅膀飛出城外,在一處樹林落下。容嬤嬤把紙條解下來,看了一眼,拿著來到正在畫畫的盧姐姐身後,輕聲道:“姐姐,李牧那小子出招了,他把昨天勒索的錢全都拿了出來,還自己貼了兩萬多,用於辦四門學館,供百姓之子讀書。現在大批的百姓,正在趕往縣衙,要當面感謝他呢。”
盧姐姐擱下筆,笑了:“順勢而為,借力打力,小小年紀,手段用得倒是高明。”
容嬤嬤面無表情,道:“姐姐,咱們應該如何應對?”
“應對?”盧姐姐看向容嬤嬤,奇怪道:“為何要應對?咱們與李牧之前,起了什麽衝突麽?”
“這……”容嬤嬤思忖了一下,雖說雙方已經是擺明了的敵人了,彼此心裡也都有數。但是至今為止,雙方之間,好像真的還沒有什麽實質的直接衝突,隔空過了幾招,也都是不疼不癢,互相試探罷了。
“這小子剛到洛陽城,立足根基未穩。而對我們來說,洛陽城便如自家花園一般,根本沒有可比性。如今他在明,咱們在暗。我若猜得沒錯,他現在巴不得咱們去找他的麻煩,這樣他才能多了解咱們,找到咱們的弱點,想出應對的辦法。”
盧姐姐笑了笑,道:“我偏不給他這個機會,傳令下去,若有人都不得與李牧產生正面衝突,必要的時候,順著他的意也無妨,產生了損失,都掛在我的帳上,多少錢我賠了。”
容嬤嬤忙道:“姐姐,這樣對你的名聲有損,會讓人覺得,咱們怕了他李牧似的。”
“何必爭一時之氣呢?”盧姐姐似乎也並不在意什麽名聲,問道:“嬤嬤,我前日讓你辦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麽樣了?”
“姐姐說的是收購陳糧的事情?”見盧姐姐微微頷首,容嬤嬤道:“各家的陳糧數目,已經匯總到了帳上。姐姐給的價錢比均價多出一成五,他們都願意賣,都已經立了契約。我已經按照姐姐的吩咐,派人就地建倉,把這些糧食都集中起來,秋收前必能完成,姐姐請放心。”
盧姐姐點點頭,道:“嬤嬤辦事兒,我一向是放心的。”她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道:“安排浴湯吧,乏了,泡個澡歇了。”
“諾。”容嬤嬤應了聲,伺候盧姐姐更衣,盧姐姐眼角余光瞥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嬤嬤跟我數十年,有什麽話還要憋在心裡,不說出來麽?”
“小姐,這次收購陳糧動用的錢太多了。長老們傳話過來,想問小姐為什麽要這麽做。新糧馬上就下來了,今年風調雨順,糧食勢必豐收,小姐收了這麽多陳糧,還是加價收購,到時候肯定是賠錢的。”
盧姐姐沒說話,示意容嬤嬤把話說完,容嬤嬤知道小姐這是有些生氣了,但她得對長老們負責,即便盧姐姐不愛聽,她還是得說出來:“長老們也知道,小姐做事兒必有深意。若是十幾二十萬貫的,長老們不會說什麽。但這回小姐動用的錢,前前後後,收購糧食的錢,路程腳錢,折合損耗等等,都加在一起,差不離有一百萬貫了。這要是賠進去,少說也得折一半兒,這麽大一筆錢,長老們不得不過問一下。”
盧姐姐聽完了容嬤嬤說的話,沒有動怒,淡淡道:“這些長老們啊,總是這個樣子。賺了呢,不說你好,賠了呢,能念叨一輩子。他們看不懂的事兒,總得讓你給他說明白嘍,讓你煩的呀,沒著沒落的。總是看見別人錯處,卻不知是自己愚蠢。”
容嬤嬤面色尷尬,小聲提醒道:“小姐,畢竟是長老們,這樣說不妥。”
“有什麽妥不妥的。”盧姐姐輕蔑的笑了一聲,道:“嬤嬤幫我傳句話,他們若是還能信得過我,就別東問西問。若是信不過,我還不管了。反正我是個死了男人,丟了孩子的寡婦活死人,早就該到尼姑庵出家了!”
容嬤嬤不敢再接話,規規矩矩行了禮,退了下去。
盧姐姐跌坐下來,看著桌上的一張張沒完成的畫,畫中的人,只有輪廓,而沒有模樣。她輕輕摩挲著紙張,眼淚滴落下來,墨跡都花掉了。
“兒,你在哪兒啊……”
……
李牧好一陣感謝,才送走了熱情洋溢的洛陽百姓們。事情比他想象得要順利,今兒派出去鼓噪的人,基本上都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李牧自然也是不吝賞錢,幾百貫撒出去,大家夥兒都很高興。
有了這些人望,在洛陽城才算是能站住腳了。往後的事情走到那一步不一定,但這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接下來,就看對手怎麽出招了。李牧心裡盤算著,發了會兒呆,等到白巧巧喊他吃飯了,才從床上爬起來。盧姐姐沒說話,示意容嬤嬤把話說完,容嬤嬤知道小姐這是有些生氣了,但她得對長老們負責,即便盧姐姐不愛聽,她還是得說出來:“長老們也知道,小姐做事兒必有深意。若是十幾二十萬貫的,長老們不會說什麽。但這回小姐動用的錢,前前後後,收購糧食的錢,路程腳錢,折合損耗等等,都加在一起,差不離有一百萬貫了。這要是賠進去,少說也得折一半兒,這麽大一筆錢,長老們不得不過問一下。”
盧姐姐聽完了容嬤嬤說的話,沒有動怒,淡淡道:“這些長老們啊,總是這個樣子。賺了呢,不說你好,賠了呢,能念叨一輩子。他們看不懂的事兒,總得讓你給他說明白嘍,讓你煩的呀,沒著沒落的。總是看見別人錯處,卻不知是自己愚蠢。”
容嬤嬤面色尷尬,小聲提醒道:“小姐,畢竟是長老們,這樣說不妥。”
“有什麽妥不妥的。”盧姐姐輕蔑的笑了一聲,道:“嬤嬤幫我傳句話,他們若是還能信得過我,就別東問西問。若是信不過,我還不管了。反正我是個死了男人,丟了孩子的寡婦活死人,早就該到尼姑庵出家了!”
容嬤嬤不敢再接話, 規規矩矩行了禮,退了下去。
盧姐姐跌坐下來,看著桌上的一張張沒完成的畫,畫中的人,只有輪廓,而沒有模樣。她輕輕摩挲著紙張,眼淚滴落下來,墨跡都花掉了。
“兒,你在哪兒啊……”
……
李牧好一陣感謝,才送走了熱情洋溢的洛陽百姓們。事情比他想象得要順利,今兒派出去鼓噪的人,基本上都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李牧自然也是不吝賞錢,幾百貫撒出去,大家夥兒都很高興。
有了這些人望,在洛陽城才算是能站住腳了。往後的事情走到那一步不一定,但這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接下來,就看對手怎麽出招了。李牧心裡盤算著,發了會兒呆,等到白巧巧喊他吃飯了,才從床上爬起來。盧姐姐沒說話,示意容嬤嬤把話說完,容嬤嬤知道小姐這是有些生氣了,但她得對長老們負責,即便盧姐姐不愛聽,她還是得說出來:“長老們也知道,小姐做事兒必有深意。若是十幾二十萬貫的,長老們不會說什麽。但這回小姐動用的錢,前前後後,收購糧食的錢,路程腳錢,折合損耗等等,都加在一起,差不離有一百萬貫了。這要是賠進去,少說也得折一半兒,這麽大一筆錢,長老們不得不過問一下。”
盧姐姐聽完了容嬤嬤說的話,沒有動怒,淡淡道:“這些長老們啊,總是這個樣子。賺了呢,不說你好,賠了呢,能念叨一輩子。他們看不懂的事兒,總得讓你給他說明白嘍,讓你煩的呀,沒著沒落的。總是看見別人錯處,卻不知是自己愚蠢。”
容嬤嬤面色尷尬,小聲提醒道:“小姐,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