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餅……”李知恩知道逃不了了,沒法兒,隻好把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只見一個圓圓的柿餅上面,已經被咬了一個月牙,李牧搶在手裡,李知恩忙道:“主人,這是我拿自己的私房錢買的……就這一個了。”
“是麽?”李牧把柿餅拿起來端詳,問道:“這東西好吃麽?”
李知恩立刻點頭:“好吃!可好吃了!”
“我嘗嘗!”李牧張開大嘴,剩下的大半個柿餅直接扔了進去,李知恩心疼地皺起了小臉兒,眼眶微紅,差一絲就哭出來似的。李牧見狀,頓時心情愉悅,哈哈大笑地走了。
其他丫鬟家丁們見了,也都想笑。平日裡李知恩以‘管家’自居,沒少欺壓他們,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見她吃癟,大家心情都非常好。李知恩在這個宅院裡,就怕李牧一人,對白巧巧都不怎麽怕,見李牧走得遠了,這些丫鬟家丁都一副憋笑的樣子,立刻掐腰道:“都笑什麽笑,還不快乾活,要是午飯之前做不完,都沒有飯吃!”
眾人聽在耳中,都唯唯應諾,但卻沒有什麽真正害怕的樣子。別看李知恩這丫頭表現得凶巴巴的,但那只是為了讓人們‘怕’她而已,實際做事的時候,處事公正,任何事情都安排得極為妥當。而且她心腸不壞,從不苛責,考慮得也周詳,這也是下人們願意聽她安排的原因。聽她的話,至少做錯事的時候,還能求求情,要是真換了一個嚴格的管家,做錯事怕是要挨打了。
李牧也是了解了李知恩的性格,才會睜隻眼閉隻眼,讓她在府中享有一點特權。這也是為了鼓勵她多幫白巧巧分擔些,否則讓白巧巧來管理侯爵府,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子。倒不是管不了,只是白巧巧的心太軟了,耳根子也軟,還真正沒從普通百姓轉變成侯爵夫人,端不起架子,自然無法做到讓下人害怕她。
在李牧看來,這是優點,也是他喜歡的地方。但對於白巧巧現在所處的位置來說,卻顯得有些不合適了。所以李牧有意樹立李知恩來分擔,經過多日以來的觀察,李牧越發的懷疑李知恩的出身,這個丫頭雖然平時表現得呆萌可愛,但實際上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分寸和尺度,這可是一時半會學不會的東西,需從小培養才行。
而且李績等人出入侯爵府的時候,其他丫鬟下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唯有李知恩鎮定自若,雖然拘謹,但卻看不出任何‘怕’的樣子,有些反常。在這個時代,唯有從小就見過世面的人,才能做到如此。
“媳婦兒,我回來了!”李牧興衝衝地闖進屋子,卻見白巧巧滿臉的悶悶不樂,看見李牧進屋,也只是應了一聲,不見歡喜的樣子。李牧以為她是為自己夜不歸宿生氣,趕緊湊過來,一把摟著白巧巧,道:“媳婦兒,我也是沒辦法,太上皇非得留我飲酒,我總不能說不行吧。而且這酒也不白喝,我升官了,現在是工部侍郎了。”
白巧巧依偎在李牧的懷裡,靠在他的肩膀上,歎了口氣道:“我呀,不是怪你夜不歸宿……只是、”白巧巧仰頭看了看李牧,道:“你的官升得也太快了些,我心裡不安,也擔心……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李牧皺眉道:“何出此言啊,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白巧巧抿著嘴,不說話了。李牧眉頭皺得更緊,喊道:“李知恩,你給我進來!”
“來了!”李知恩應了聲,小跑著過來,看到李牧抱著白巧巧,也不避諱,
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李牧跟白巧巧親近之時,已經被他撞破好多次了。初時白巧巧還覺得害羞,後來也見怪不怪了。 “是不是有人跟夫人說什麽了?夫人怎地悶悶不樂?”
李知恩看向白巧巧,似乎在詢問當說不當說。白巧巧見躲避不過,隻好自己坦白,道:“其實也不怪誰,昨日娘說想我了,差人傳話過來,說有工夫了就過去看看她。正好我也沒什麽事,就帶知恩一起去了。誰知道不巧,剛好趕上了唐家分支的女眷來拜會娘,有人問我的名字,我就告訴她們……”
“然後就有個人,說巧巧這個名字像丫鬟取的!”李知恩憋不住了,怒氣衝衝地說了出來:“要不是夫人攔著,我當時就不能跟那個賤人善罷甘休!回來夫人還不讓說,氣得我昨晚都沒睡好!”
白巧巧趕緊道:“哎呀,娘已經勒令她道歉了,還要怎麽?你若再鬧,不是讓娘難做麽?”
李牧聽了,臉色難看了起來,心裡對孫氏的處置也有些不滿。在他看來,這有什麽難做之處,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應該無理由向著自己的兒媳婦才是,只是勒令道歉,顯然不能讓李牧滿意。
除非……
李牧拉過白巧巧的手,道:“是不是娘也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白巧巧趕緊搖頭。
“有!”李知恩拆穿道:“就在剛才那事之後,老夫人把夫人叫進了內室,雖然沒讓我進屋,但是我耳朵好使,在外面也聽到了。老夫人說,主人現在位列侯爵,又當了官,不是從前馬邑城的那個毛頭小子了。當官的娶妻都講究門當戶對,夫人不識字,見識也淺,娘家也幫不上主人什麽,顯然配不上主人。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登門,想通過唐大人介紹,把女兒嫁給主人。老夫人還說,她念著舊情,不會讓主人休妻,但是以後李家想要開枝散葉,少不得會多娶幾房進門,讓夫人不要妒忌呢!”
“娘怎麽能說這樣的話!”李牧驚道,他算是徹底弄清楚白巧巧悶悶不樂的原因了。
這種事情,其實後世也不少見。自己兒子什麽都不是的時候,當婆婆的生怕兒子打光棍,逮著一個兒媳婦使勁兒地恭維,拿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誰說一句都不行。但等她兒子發達了,從前的恩義便都沒了,開始挑毛病挑刺兒,看著也不順眼了。只是李牧怎麽也沒想到,孫氏竟然也是這樣的婆婆,多少讓他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