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的臉就是出城入城的通行證,即便在這風聲鶴唳的時間段依然是這樣。
北城城門守衛久仰這位的大名,尤其是他在白蓮刺殺之中,那已經化為傳說的表現,則是早流傳開了。
什麽小王爺長戟殺三鬼,嚇退紅巨人,平定宮中亂勢,再於宮外攔下白蓮使者,一招定輸贏。
再結合之前力提一對三千斤獅子,獨往宗動閣半年,挫敗落日扶桑來使相田。
這般的傳奇人物,即便在江湖上也是傳開了,被那新秀榜直接評入第一。
畢竟白靈的身份地位實力,都擺在那裡,一個能夠近乎秒殺白靈的人,若是還不能成為新秀第一,這寫榜的人一定是瞎了。
至於稱號,論及方天畫戟,眾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前朝那慘死在白馬海邊的霸王,而這位皇家的小王爺也是用這樣的武器,於是寫榜的百曉先知堂的主人便是親自寫下了“霸主”兩字。
新榜放出,從未入榜的人,一舉登臨第一,這使得原本還爭奪著第一位置的江湖新秀們頓時啞口無言,只是默默看著榜單。
新秀榜第一:“霸主”夏廣;大周皇朝小王爺。
新秀榜第二:“六臂金剛”悟寂;一念禪宗玄滅大師弟子。
新秀榜第三:“琳琅血河刀”林孟;碧月派新一代小魔君。
新秀榜第四:“小劍仙”常吹雪;劍墓山莊少莊主。
...
如此人物,守衛們連盤查也不盤查,只是恭敬退讓開,高喊一聲:“小王爺好!”
然後看著那牛車緩緩北上,那裡是埋骨的墓地,也是送別的地方。
守衛們曾經見過達官貴人在城北尋了風水上佳之地,然後便是擺著浩大的陣仗,數百人吹著嗩呐,丟著之前,壯漢抬棺,好不壯觀。
但這位有著“霸主”之稱的小王爺,卻是獨自一人,牛車看模樣也是在市井裡隨意買的,說不定還被人宰了。
“獵犬,我們跟過去。”
夏雨雪言簡意賅,這一世所有的事情和前世完全不同,火燒皇宮變成了這副模樣,前世那長袖善舞的皇長子夏樺居然也死在了這一次事件裡,簡直難以想象。
但這未來回來的女帝並不慌張,躍上身披重甲,頭帶面具的巨人手掌,那巨人便是將女帝輕輕放在肩頭,然後順從地向著城外跑去。
很快便是追上了那牛車。
牛車並不因為巨人的到來而加速,它有著自己的節奏,夏廣幽幽看著天空的雲,手上頗有節奏的抽打著牛,驅使著它前行。
心裡空空蕩蕩,連何時到達的墓地卻也不知道,夏廣躍下牛車,將之系在一棵樹上,然後雙手一托棺材,扛在左肩上,順著墓地間的小路,往著那幽深處而去。
但他並不滿意自己親人埋葬在凡俗之地,所以一路高走,踏步向著陡直的懸崖而去。
那是一座孤峰,插入青雲之間,曾有風水先生斷言那處乃是福澤後代的墓穴,便是亡者也能更好安歇。
只是因為山道缺失,常人便是攀爬而上也無可能,江湖中人施展輕功也未必能登上巔峰。
“小皇叔!”
夏雨雪看著百步之外,那站在山壁之前,扛著朱紅棺材的男孩,忍不住開口喊道。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即便是她也永世難忘的一幕。
那穿著便裝的小皇叔驟然一足踏地,大地震搖之間已是凌空而起,左手護緊了棺材,右手卻是運力扣在了山壁之中。
似是穩了穩,那隻右手又是猛然用力,他身形再度拔高數分,待到盡頭,那右手又是運力插入山岩,扣緊了堅硬冰冷的山壁。
昂頭向上,黑發在橫穿的山風裡流向一側。
轉瞬之間,他已身在數百米之上,身子已經隱約入了雲間,成了黑點。
山頂,有著最好的安息之地。
王九影死亡時雖然醜陋,白綾勒緊脖子,而舌頭也會不自禁的吐出,但此時她卻沉睡在棺材裡。
夏廣站在山頂,此地也無什特別,不過是個小小的池塘,升騰著熱氣,似乎是天然溫泉。只是此處極高,空氣極寒,還時常迎接雨水,看來山內怕是不小的熱源。
略一打量,夏廣便是走向了山頂的另一側,尋了處空地,雙手挖開送葬的墳墓。
片刻之後,日已暮,簡單的棺材被小心而平穩地安放入了墳墓裡。
夏廣推開棺材蓋,再看了眼這陪伴了自己四年的親人,想說兩句告別的話,但卻終究什麽也沒說,合上蓋子,便是雙手掬土,一抔一抔撒入其中。
直到泥土淹沒了一切,他才歇下來,盤膝坐在山頂,一抬手,遠處的長條大理石就被隨手吸來, 這是在宗動閣裡學得的一門名為《擒龍功》的法門,雖然因為相性原因,只能九層,但是配合著無比強大的內力,卻是凌空取物不再話下。
長約莫一米多的石板很快在他手掌的抹動下,變得平整光滑,方方正正。
置放於膝蓋上,夏廣不知為何想起這六個月自己端坐宗動閣外湖邊釣魚,而小宮女風雨無阻,每天如約而至,像個話癆般扯著自己說些家長裡短,皇宮八卦,又問這問那,問明天吃什麽,無不無聊之類的。
後來去黃將軍府上學射,她又說炸好了雞腿,讓早些返回家裡,說是晚了雞腿就冷了。其實只是擔心自己一個小孩子在外面遭遇意外吧。
真是個傻瓜。
比夏潔潔傻太多了。
刺客就要有個刺客的樣子,動什麽感情呢?
比如那壺毒酒,倒在院子角落就以為自己察覺不了了嗎?
為什麽不倒給我喝呢?
明明別人都替你準備好了。
你這個蠢貨。
好像我喝了會死一樣,所以才騙我說小孩子不能喝酒。
雖然你殺了不少皇親國戚,但他們與我何乾?
夏廣沉默下來,然後手指為刀,刻下了第一個字“姐”,然後一氣呵成,吹散凹槽裡的石屑,顯出:姐王九影之靈。
右下角則是豎寫著:夏廣。
恭敬的將這墓碑插在墳墓之上,夏廣退後兩步,隨意坐下,而天空明月已出,想起午夜時停自己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男孩這才悠悠起身,像是每次出門前說了聲:“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