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元徽仍舊“半死不活”地與武三思尬聊著,目光則放在堂中舞動的妖嬈身姿上,梁王府上的歌姬,自然是不差的,元郎君似乎沉浸於美人歌舞中了一般。
見其態,武三思心中暗自思量,這小子穩得住啊……元徽自入宴起,該吃吃,該喝喝,似乎一點都不關心武三思找他過府的目的。
輕咳了一聲,武三思打斷正聚精會神欣賞著堂間美人的元郎君,笑呵呵道一句:“元郎若有意,這些舞伎可任挑一二!”
眉頭一揚,元徽訝異地瞄了瞄武三思,目光朝堂上胸脯最大的女子身上剜視了一眼,似有意動地對其道:“末將豈敢奪人所愛,而況於長者乎,如此佳人,還是殿下自己享用吧......”
武三思大手一揮:“元郎,不必見外了!”
元郎君淡淡地搖了搖頭。
心裡念叨一句,不得不見外。一般的美人,已然勾不起元郎君的興趣了,再者,堂上的舞伎,沒準是武三思用膩了的?
見狀,武三思呵呵一笑,也不再提了,舉杯道:“元郎如今被拜為千牛衛中郎將,思來,有好多年,陛下未如此提攜過青年俊傑了。由此足見陛下對你的榮寵,元郎他日,成就可期啊!”
“陛下之恩,元徽唯有結草銜環,而圖報之......”元徽當即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
元徽語氣激昂,神色動容,跟真的一眼。見其表現,武三思這才繼續道:“這些年,朝廷多面用武,以抗吐蕃、突厥諸戎狄,然耗費不菲,而屢屢受挫。國無良將,可愁煞了陛下與中樞閣臣。此次北方大戰,我軍大勝,元郎戰功卓著,陛下又獲一勇將啊!”
聽武三思誇著自己,元徽心頭哂笑,這天下缺良將嗎?程務挺、李孝逸、王方翼、黑齒常之......缺的只是讓皇帝放心的良將罷了。
元徽淺酌一口,望著武三思,以待後文,這家夥明顯一副話沒說完的樣子。
“此次老夫在中樞,聞元郎於疆場建功,這心裡,是不勝欣喜啊.......”武三思又說了一句沒營養的話。
再飲一杯酒,元徽擦了擦嘴,抬眼對著武三思:“不知梁王邀末將過府,所謂何事?”
元徽這話,就有些不客氣。見元郎君,始終表現地有些排斥,武三思語氣終於有了些不悅的變化,不過面上仍舊掛著點笑容:“聽聞元郎此次在幽州,狄仁傑麾下做事,這擊滅逆黨前後經過,想必甚為了解吧。”
聞其言,元徽眼皮跳動了一下,望著武三思。
迎著元郎君的眼神,武三思語氣有些陰,意有所指地問道:“賢侄可否與老夫講講這經過,比如那死而複生又被戕害的翌陽郡主,還有千牛衛中郎將虎敬暉之死......”
武三思都這般說了,元徽哪裡還不明白,這家夥,估計對李青霞、與虎敬暉的事也有所懷疑,這是想要陰狄仁傑......
心中不屑,此人當真沒有眼力勁兒,皇帝明顯都沒有深究的意思了,他還想咬著不放?想憑此再去構陷狄仁傑?
腦中恍過各種想法,元徽淡淡一笑:“幽州之事的經過,狄公在奏書中,想必已經寫得很詳細了吧,您不知?”
微微俯下上身,武三思盯著元徽:“老夫,想要知道些不一樣的東西。”
心思轉動幾下,元徽有些猶豫,跟著構陷狄仁傑,這是不可能的,不提其他,僅他自己都牽扯在內......
略則考慮,
元徽便迎視回去:“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末將,實在不知還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聞元徽的回答,武三思表情一訥,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假了,沉聲再問:“元郎,當真不知?”
“不知!”元郎君做出一臉的茫然“無辜”狀。
面皮抽動幾下,武三思呵呵笑了幾聲:“不知也無妨,來,吃酒......”
氣氛頓時變的尬了,舉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元徽起身朝武三思拱拱手:“酒已足,飯已飽,若無其他事,請容末將告退.....”
深深地看了元徽一眼,武三思高聲朝外招呼了一句:“來人,替孤送元將軍!”
“末將,拜謝梁王殿下盛情款待!”立於堂中,再向其一禮,慢悠悠地轉身出去了。
望著元徽慢慢消失於堂前的背影,武三思表情立刻陰了下來,嘴裡冷淡地呢喃著:“元齊兄,你這個兒子,有些不識時務啊......”
冷笑兩聲,瞧著堂間已經停下的歌舞,武三思厲聲喝道:“繼續!”武三思的心情,顯然不好了。
元郎君,自然不會去顧忌武三思的想法,面帶醺意,走出梁王府。回首看了看高門大匾,元徽臉色稍陰,宴無好宴啊......
“將軍!”親兵已牽馬至,恭候著。
“回去!”踩鐙上馬,元徽淡淡道了一句。
騎在馬上, 受冷風一激,頭腦愈加清醒,元徽知道,自己這算是惡了武三思了。拿幽州的事去構陷狄仁傑,如此不討好的蠢事,元徽當然不會去幹。
不過,這梁王之“大才”,元郎君算是見識到了。
心中倒是一點也未慌,驅馬南行,在梁王府南邊,發現了一處佔地更廣,更加豪貴的宅邸,此前倒未曾注意到。帶著點好奇,元徽刻意繞經大門,竟是太平公主的府邸。
望著那門禁森嚴,庭院重重,元徽一時有些出神,心裡突生一種莫名的觸動,情緒一時竟有些低落。
清了清腦袋,元徽催馬加速越過......
元徽於城中所置宅邸,在南城的仁和坊內,從一致仕官員手中接手,不甚大,耗費了元徽四百余貫錢。元郎君至時,雲姑帶人已然入府,正自支使著人手收拾著。
雲姑正等得焦急,見元郎君安然歸來,不由大松一口氣,靠近關切地掃了元徽好幾眼。
能夠感受得到小娘子對自己的在意,元徽不由心中一暖,和煦笑道:“放心,那梁王,沒有把我吃了......”
“將軍,有客來訪!”方落座,一名親兵快步上堂通稟。
“這回又是什麽人?”元徽與雲姑對視一眼。
“李元芳!”
聞言,元徽親出府門相迎,正見著一身圓領錦袍元芳,正背著手,在門口晃悠。
“竟是元芳兄親至,元徽有失遠迎啊!”元徽樂呵笑著,朝其拱了拱手。
見狀,李元芳抱拳應了聲,笑道:“元兄,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