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給蔡卞送禮成功的原因,張翰文見到晁凱非常熱情,對他十幾天沒來縣衙問都沒問,直接安排了一桌酒席,好似真拿晁凱當作了自家子侄。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晁凱其實早就明白自己也不過是張翰文的棋子而已。兩人不過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塑料一般的親戚關系只是聯系二人之間的紐帶罷了,他要是當了真一準會吃虧。
晁凱臉上掛起虛偽的笑容,先給張翰文斟了一杯酒,然後說道:“伯父大人,小侄這些天在家中建設酒坊未能來縣衙辦公,還請伯父大人原諒。”
張翰文把手一擺說道:“區區小事不用計較,不過出酒了可要送來一些,我也好嘗嘗賢侄的手藝。”
晁凱說道:“那是自然,到時定然要請伯父大人為酒坊題字的。”
張翰文說道:“好,到時我為你的酒坊揭匾。對了,你說要包酒稅的事我考慮過了。雖說馬記酒坊包了今年的酒稅,可明年的還沒有定下,只要現在把明年的酒稅繳了,你就可以釀酒販賣,這種情況也是符合我大宋律法的。”
晁凱一聽就懵逼了,“這啥情況啊!還可以這麽玩?老兄呆,你可以呀,稅還能提前收?買賣還能提前做?”
見晁凱一臉懵逼樣,張翰文就知道這貨不懂現在大宋朝廷的運作,於是解釋道:“賢侄不必擔心,就算是那劉斌也說不出來什麽只能吃這個暗虧。現在朝廷稅法推行預收,咱們也不過是鑽個空子罷了。就像今年秋稅我準備加收明年的征西稅四百文,他劉斌反對又能怎麽樣,鬧到上面被申斥的只能是他。”
晁凱這些天也看了一些關於大宋的書籍,知道大慫和民國一樣都是萬稅。單就封建王朝來說,大宋的稅率是唐朝的七倍有余。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就不說了,可也沒想到這稅都能玩出預收這麽無恥。
晁凱只能小心的說道:“伯父大人,可咱們這麽做不是直接與劉縣丞衝突了麽,這可與您當初的主張相悖啊。”
張翰文喝了一口酒,似是回味一樣咂了下嘴,捋了捋胡子。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哼,那三個不知道進退的蠢貨,本官就是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省得事事都跟我唱反調。不讓他們出點血損些銀子,他們還以為我怕了。”
晁凱一聽就知道壞了,這他喵的要被當槍用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自己想做酒水生意那就避免不了和縣丞劉斌產生衝突。若是按他的發展計劃,在鄆城做藥鋪生意就要和縣尉宗方家的生意競爭,做酒樓生意就要和主簿王輝祖家族衝突。
沒辦法,只要是在鄆城有利可圖的生意或多或少都和縣裡的官吏有聯系,避不過繞不開,晁凱就是想不站隊都不行。娶了張瑜他就天然的站在了張翰文一邊,只能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
這時張翰文說道:“賢侄,酒坊之事其實是小事。我擔心的是九月眼看就過去了秋稅在即,劉斌他們幾個蠢材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些手腳。”
晁凱這時候想起了衙役們說起的縣令縣丞吵架的事情,便問道:“伯父大人,有人說您和劉縣丞因為征西稅吵了起來……”
張翰文說道:“算不得爭吵,劉斌他其實也不敢反對征西稅的,只不過是嫉妒我見了蔡大人,想給我下幾個絆子惡心一下我而已。”
可能是覺得自己太過樂觀了,張翰文又說道:“不過那三人的確在縣衙內黨羽眾多,若是拖上一段時間,轉運使哪裡就不好交待了,
所以賢侄你要早做準備。這次我可能要用你們衙役去收稅,不用那些稅吏。” 晁凱心裡苦阿,倒不是說他不會乾這工作,而是他那裡忍心去刮那些百姓的油水。秋稅屬於朝廷征收逃不掉,這也就算了。可那個預收的征西稅明顯就是張翰文在蔡卞那裡出了大血,想刮斂地皮補自己的損失呢。
晁凱若帶人去收稅明顯屬於為虎作倀,雖說北宋的百姓和他沒什麽關系,他也自認沒能力救他們逃出水深火熱,可是看著他們死又太殘忍,所以還是閉上眼睛吧。
想了一下,他覺得為鄆城百姓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不過有沒有用另說。
晁凱小心的說道:“伯父大人據我所知,今年鄆城雨水稀少,很多地方被乾旱侵襲。秋稅都不會好收,若是再加上征西稅的話,小侄擔心……”
張翰文聽了眉頭一皺說道:“當真如此麽?可為何那些小押司都說今年年景不錯是個豐收之年呢。”
晁凱說道:“那定然是居心叵測之輩,伯父去縣城周圍的田地查看便知。”
張翰文頓時沉思了起來,他的確是對農事從不關心,隻撲在縣學這種能博官聲的事業之上。可有人這般欺騙於他,意味的東西就很多了。莫非是那三個蠢材給他挖坑?那可要好好思慮一番對策了。
張翰文畢竟也是一個官場老油子,他可不想在晁凱面前流露出什麽想法。把話題一轉,說道:“賢侄阿,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那種文房寶物還能找得到麽?”
晁凱雖然不知道這老貨是什麽心思,不過他可不想成為張翰文的專屬搬運工。於是說道:“伯父大人,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小侄也不敢保證能夠再次尋到。”
張翰文倒也沒有再說些什麽,弄得晁凱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那老貨究竟要做些什麽。
在送晁凱離開的時候,張翰文突然說道:“賢侄,最近多留意一下縣衙的小吏,或許有人挖了個陷阱。”
晁凱對張翰文表示一定會小心應付,可是心裡面卻更懵逼了,以他的政治嗅覺也的確看不出幾個小吏和不入品的官怎麽就能對張翰文這個縣令產生威脅。
不管這些,晁凱覺得回到鄆城的宅子問一問吳用或許就能得到一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