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尉顯然沉浸在了一片悲傷之中,便是一枝梅也能夠想到,他與那個被打死的鬼子小隊長的關系,應該不同尋常。
“我知道他已經到了上海,所以昨天特意跟他們那邊進行了電台聯絡。你不要想多了!你也知道,我的弟弟就在他的手下,自從我十二歲離開家之後,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回過家了,對弟弟很是想念!”
“那你弟弟呢?”
“我弟弟只是新兵,那些上面的人根本不清楚。不過他們的長官告訴我,他已經不在了!”
“他是怎麽犧牲的呢?”
“在天馬山的時候,他們遭到了一支支那特別戰鬥小分隊的襲擊,他們小隊六十二個人,最終活著回來的只有四個!”
“那支特別小分隊有多少人?”
“具體多少人並不清楚,但是根據情報顯示,他們的人數不超過十個!”
“特別小分隊?他們會有這麽厲害?不到十個人,就乾掉了我們一個小隊?”
“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不過後來又聽說,松江幾千名俘虜,也是被他們救走的,當時看押那些俘虜的,可是被稱為帝國之翼的益田大隊。”
“這麽厲害呀!”
“是厲害!”女大尉道:“根據上報的情況,他們稱這支敵軍小分隊為血之刃!”
“血之刃?”女少尉倒吸了一口冷氣:“出鞘必見血!”
聽著屋裡兩個女特務的對話,令一枝梅忽然有一種特別的自豪感,這兩個鬼子女特務,分明是在說著他們。
“這塊腕表既然出現在了蘇州城裡,也就說明那些人進了城!”女大尉十分肯定地道。
一枝梅不由得一驚,自己的無心之過,竟然是暴露他們行蹤的線索,他開始後悔起來,想到要是林驚寒和蕭凌虎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會怎麽樣得批評自己。
“我初審了那個當鋪掌櫃,他說這塊表是一早,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拿來當的,那個人瘦瘦的,長得很不起眼。”
“那個人若不是血刃小隊的成員,就一定跟他們有聯系!”女大尉肯定地道。
女少尉笑道:“說來也真得有些湊巧,那家夥剛走,蘇州警察局的李局長就去了,一眼看到了那塊表,花了八百塊錢買了來,就在隔壁鍾表店修了一下,然後當成禮物送給了大尉閣下,哪知道這塊表原本就是大尉閣下的東西!”
一枝梅心中大罵,那個掌櫃果然是奸商,那塊表隻當給他三百法幣,轉頭就賣別人八百法幣,也活該有這麽一個牢獄之災了。
“是呀,這表的背後,有我找人刻地極細的字,除非用放大鏡,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女大尉說著,又咬牙切齒地道:“這也許就是天意吧!要我將那些支那人一網打盡!”
女少尉忙道:“他們進入蘇州,莫不是衝著咱們抓獲的這個要犯?”
“很有可能!”女大尉道:“蘇先民可是南京特工總部的行動隊隊長,知道很多的秘密,若是讓他落在我們的手中,定然令南京方面十分不安,若是救不出來,就必須要讓他死的!”
“既然如此,咱們何不以蘇先民為誘餌,來一個守株待兔呢?”
“不錯,這也正是我所想的!”
兩個人的聲音壓低了下來,坐下來在紙上畫著什麽,盡管一枝梅的耳力十分得敏銳,卻還是聽不清楚。
良久,才聽到女大尉放開了聲音,道:“好,咱們就這麽行動!”
聽到這裡,
一枝梅心下駭然起來。 雖然他們來到蘇州城是因為蕭凌虎和易偉的病,而他們準備迎救蘇先民,也是因為碰巧遇上了。但是這兩個日本女特務卻由著一些蛛絲馬跡,竟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果來,並且針對他們,馬上制定了一個陷阱,若不是他疑心重,跑來偷聽了一回,他們這些人可能真得會掉進了特務們的陷阱裡。
好在,他已然知悉了日本女特務的陰謀,盡管還不知道她們具體的計劃是什麽,卻也能夠提高警惕,不再是被蒙在鼓裡。
他小心地想要從頂棚退出去,可是剛剛退了一步,卻聽到了下面的病房有人敲門聲,接著便傳來了一個日本男人的聲音:“大尉閣下,馬丁醫生有事情要找您!”
“是黑川中尉!”女少尉馬上道。
門被打開來,從外面走進來了兩個人,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說的卻是半生不熟的國語:“朝倉小姐,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病人已經不行了!”
雖然並沒有見過馬丁,但是一枝梅也可以猜出來,這個人就是馬丁醫生了。
“什麽?”朝倉大尉一驚。
馬丁道:“我剛才又去看了一下病人,他的心跳已然沒了,而且曈孔也擴散了,我無能為力!”
“你不是說要等二十四小時,才知道結果嗎?如今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呢!”女少尉也叫了起來。
“瀧川小姐,那只是一種預估,如今這個病人連二十個小時也挺不過來,我也沒有辦法!”
“他真得已經死了嗎?”朝倉還是不敢相信。
馬丁道:“我已然盡力,你們若是信不過我,還可以找其他的醫生試試看!”說著,又道了一聲歉,便轉身離開。
“怎麽辦?”瀧川少尉問著朝倉。
黑川中尉道:“我總覺得這個美國人不可靠,咱們再找一個醫生來看看,那家夥是不是真得死了!”
“也好!”朝倉道:“你去把邵醫生叫過來,邵吉是在日本留過學的,他是東京醫學院的畢業生,還是值得我們信賴的!”
“嗨!”黑川中尉答應著走了出去。
“我們也過去看看!”朝倉說著,也帶著瀧川少尉走出了這間病房。
聽到下面沒有了聲音,一枝梅這才小心地從頂棚退回到了男廁所,看看下面並沒有人,便從通風口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由裡面走了出來。
在樓道裡的時候,他還特意地向重症監護室的方向看去,那邊的兩個日軍警戒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聊著什麽,並沒有對他過多的在意。
他向重症監護室相反的方向走去,忽然看到馮熠從頂頭的一間病房裡出來,提著暖壺,分明是要下樓去打熱水。
他連忙走過去,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馮熠詫異地道:“咦,老嚴,你怎麽也來了!”
“我過來看看大哥”一枝梅隨口說著,又向他作了一個手勢,他背對著鬼子的哨兵,馮熠明白過來。
“大哥已經醒了,我帶你去!”馮熠說著,又提著暖瓶轉回了病房。
一枝梅跟在馮煜的身後,兩個人顯得很是自然,來到最頂頭的那間病房,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