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虎在與陳麗花分別的時候,又約定明天上午十點鍾,繼續在王家花園碰頭,以商定具體的行動事宜。
這件事情要做得完美,必須要面面俱到,所以蕭凌虎還要征求馮軒的意見,另外,還要去跟黃斌商議,他的心目中,已然將黃斌當成了最合適跟德田信拱火的人。
離開了王家花園,蕭凌虎又叫了一輛黃包車,拉著他往鼓樓醫院而來。
他當然沒有忘記與一枝梅和張順的約定。
只是,當他來到鼓樓醫院的時候,醫院的人告訴他,馬丁醫生早就在半年前離開南京,回美國去了。蕭凌虎這才想起來,當初馬丁醫生留在鼓樓醫院,也是幫忙的性質,他早就是要準備回國的。
他又打聽孫祥光醫生的下落,他知道,在南京城破的時候,孫醫生為了躲避戰火,請假回了老家。
令他十分失望的是,孫醫生從鼓樓醫院離開後,就再沒有回來。
懷著沮喪的心情,蕭凌虎離開了鼓樓醫院,以他的想法,如果浦口的那批藥無法得到,或許可以讓馬丁醫生想想辦法,從鼓樓醫院裡弄到少量的消炎藥,以解急需。如今這條路算是堵上了,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到浦口的那批藥身上了。
經過黃河路的時候,也就看到了南京的警察廳大樓,他又想到了遊長昆來,猶豫著是不是要打個電話過去,跟遊長昆見個面,但是想一想之後,又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遊長昆肯定是要見的,因為就算是他把那批藥順利的裝上了船,還必須要從遊長昆這裡,弄到一張水運通行證,這樣船隻才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運河,過鎮江縣和丹陽縣。
只要船能夠進入到丹陽縣,那麽,這批藥也就百分之八十可以成功的得到了。
要去見遊長昆,那也要等這批藥能夠順利地裝上船。
離開黃河路,蕭凌虎走進了石婆婆巷,這條小巷子,冷清得猶如冬天,半天也見不到一個人影。小巷的兩邊,還有很多倒塌的屋舍無人清理,當初他們被鬼子堵在沙文華的家裡之時,鬼子連步兵炮都用上了,其破壞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後面的測量局大樓,成了一片的廢墟,更是無人敢靠近。
來到了沙文華的家門口,那扇原本刷著綠漆的大鐵門,此時已然斑駁一片,上面鏽跡斑斑,顯然是長久沒有人居住了。隻過,相對於周圍的建築來說,沙文華的兩層小樓保存還算是好,最其馬還能夠住人,並沒有倒塌。
蕭凌虎按照他與一枝梅和張順的約定,按照三長兩短的方式輕扣著鐵門。
“嘭——嘭——嘭——嘭嘭!”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的聲音。
他又如此這般地敲了一遍,這才聽到了裡面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大鐵門上的小門打開來,露出了張順那種稚嫩的臉。
蕭凌虎閃身而入,張順就勢在他的身後關上了門。
已經有半年多沒有來到這裡,此時的庭院中長滿了雜草,南京的雨水十分充足,這些雜草只要沒有人清理,就會瘋狂地生長。
走進樓中,一樓滿是灰塵,並沒有收拾,在張順的帶領之下,他們到了二樓的臥室,一枝梅正從屋子裡迎出來,這間屋子經過了打掃,最少可以住人了,但是滿屋子裡還是有一股重重的霉土的味道。
不等蕭凌虎詢問,一枝梅當先地告訴著他昨天他和張順往鼓樓醫院的經過,自然也是沒有見到馬丁醫生。
“不過,這老賊昨天晚上跑到鼓樓醫院,可是偷了五盒磺胺!”張順不等一枝梅開口,搶著說了出來。他一直管一枝梅叫老賊,好來一枝梅也聽得慣了,並不以為意。
“五盒磺胺?”蕭凌虎不由得有些欣喜。
一枝梅點了點頭,笑著道:“我可是把他們醫院裡所有的磺胺都偷來了。”他說著,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小紙箱來,遞給了蕭凌虎。
蕭凌虎接到了手裡,打開來,這些針劑都是用紙盒包裝,上面沒有一個漢字,全是英文。打開一個盒子,裡面是十個粉末狀的針劑。這五盒就是五十個針劑。
一時間,蕭凌虎也興奮了起來,忽然又想到,磺胺,作為十分珍貴的抗生藥,就算是鼓樓醫院這們的美國醫院,也不會有這麽多吧?
當他再把外面的包裝盒仔細地看一遍之時,不由得脫口而出:“Aspirin!這不是磺胺!”
“啊?”一枝梅有些不相信地道:“白天的時候,我問過護士,他說這就是消炎藥,我問他是磺胺嗎?她點著頭的,所以我就特別的留意了!”
蕭凌虎有些哭笑不得,隻得道:“這種藥主要功能是解熱、鎮痛,抗炎症,這說明上寫著呢!但是並不抗感染!”
“要……要不,今天晚我再去一趟?你告訴我磺胺英文是怎麽寫的?”
蕭凌虎搖了搖頭,道:“算了吧,只怕鼓樓醫院也沒有!”
“要是鼓樓醫院沒有,我就去中央醫院去看看!”
“不用了!”蕭凌虎道:“磺胺不是那麽好得到的,那些醫院裡要是真得有的話,只怕早就被日本人沒收走了!”
對於有效的抗感染藥,日本人也是急需的。
“他娘的!”一枝梅有些氣急敗壞,把蕭凌虎還給他的盒子合上了蓋子,就準備丟到地上。
“輕點兒!”蕭凌虎連忙叫著:“阿司匹林也好,雖然不能治感染,但是可以治發燒呀!留著吧!”
張順笑道:“我就說老賊的運氣怎麽那麽好,往鼓樓醫院轉了一遭,就偷來了五盒磺胺呢?”
一枝梅狠狠地瞪了張順了眼,罵道:“叫你放個風,就跟要了你命似的,你還有臉來取笑我?”
張順不屑地道:“你讓我殺人都可以,我就是不跟你去偷去摸!”
蕭凌虎生怕這兩個人又吵起來, 連忙道:“算了,你們兩個都別說了!老嚴,以後還是不要再這麽去冒險了!”
一枝梅聳聳肩膀,沒有答話,張順也閉上了嘴巴。
但是,一枝梅又不由得問道:“我們不偷,你說我們往哪裡去搞藥去?”
蕭凌虎道:“藥已經有了,但是要運回去,卻有些難!”
“藥已經有了?”一枝梅忙問道:“是康保藥店弄到的嗎?”
“康保藥店已經被鬼子查封了!”
“啊?”一枝梅不由得一愣,又忙問著:“那麽,馮老板呢?”
當下,蕭凌虎一五一十地將康保藥店的情況,以及他與馮軒見面的經過講了一遍。
聽完了蕭凌虎的敘述,一枝梅也發起愁來,道:“這不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嗎?”
蕭凌虎發出一聲苦笑來,一枝梅的比喻卻也恰當。
“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偷吧!”一枝梅再一次建議著。
蕭凌虎的眼睛一亮,如果沒有好的辦法,也許這也能算是一條路,從浦口的倉庫裡的偷藥,總比從醫院的藥房偷藥容易多了吧?雖然那麽多的藥帶不走,隻帶走幾盒磺胺就足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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