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不如速速歸去
王戈這些年來經營得最好的地方並不在京師一帶,而是環繞著北平的山東、山西等地,一旦燕王起事,王戈可以發動這些地方的內應,不僅可以通過很多方式影響這些地方衛所官軍的戰力,還可以幫助燕軍攻城略地、提供糧草。
不過這次王戈並不打算發動自己的準備,一來是現在的燕王暫時不需要,二來是一旦發動了內應就不再是內應,轉到了明面,只有一次性的作用,而現在顯然還未到時機。
道衍和尚讓王戈去京師打探消息,王戈帶著汪玲瓏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他沒有戴上“王平安”的人皮面具,只是略作了些易容。
雖然朱元璋的遺詔說得很清楚,諸王都老實待在封地,不得奔喪。但事實上,除了燕王朱棣外,其他還有諸多藩王都離開了封地,要入京奔喪,其中也包括青州的齊王朱榑。
基本上只要對皇位有那麽一點孝想的藩王,都會屁顛顛地帶上親信人馬往京師奔喪。反倒是諸藩王中實力能排名前列的晉王,因為老晉王幾個月前剛剛病薨,新晉王朱濟熺襲藩不久,反倒是十分規矩地待在自己的封地,沒有動屁股。
面對這種情況,建文朝廷自然在如臨大敵,在長江南岸布置重兵。此時新帝登基,不論是朝中還是軍中,都多的是想在新帝面前表現、留印象的人,加上犒賞三軍,大赦天下,軍中士氣正是最盛之時。
如果真打起來,怕是京營裡的將官兵士比那些藩王還要高興,這可是立大功的機會。
而且通過尹少亭的“通風報信”,王戈也知道了現在散落全國各地的錦衣衛、大內密探,全都在積極地往京城傳遞消息,從北到南,諸位藩王的動向,都早早地匯報到了京城。毫無疑問,他們也希望能在新帝心中佔據一席之地,能夠在建文朝重新得到重用。他們沒有王戈的“天眼”,自然不會知道,未來的建文朝,錦衣衛愈加的江河日下,信重文臣的建文帝,對他們這些“探子”、“鷹犬走狗”,有著本能的厭惡。
所以這段時間,別看建文帝剛剛登基,似乎還不太穩,沒有完全掌控天下,立下帝威,但實際上靠著他爺爺朱元璋這些年的扶持造勢,現在不論是哪位藩王,都沒法真正撼動他的帝位。相反,諸王之間反而會互相牽製,別說形成合力,不互相攻擊就算不錯了。若是自己無法當皇帝,與其讓其他兄弟登上帝位,還不如繼續讓這侄子當皇帝呢。
王戈帶著汪玲瓏在京師一地四下轉悠了兩日,遠遠地觀察了京營軍隊駐扎的情況,也沒有進京城,打聽了些消息後,就直接和已經到達淮安府的燕王大部隊匯合。
王戈沒有見到燕王,只是將自己所見所得告訴了道衍和尚。
“依你之見,殿下此行,可有機會?”在臨時扎起的營帳中,道衍聽了王戈匯報完所打探的消息後,沒做評價,反是問起了他自己的看法。
對道衍這種不怎麽表露自己態度,總是探詢他人態度的習慣,王戈也早就習慣了。他直接說道:“此行難有結果,不如速速歸去,另待良機。”
此時營帳裡只有他們兩人,外面也沒有守衛,不虞被人聽到,他也不需要太過婉轉。他相信走到這裡了,大概局勢如何,不論是燕王還是道衍,都大概能夠有點基礎的判斷。若是連這點判斷都沒有,歷史上他們也沒法成功掀翻建文帝上位了。
“哦?何以見得?”
雖然道衍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和語氣,但王戈卻還是聽出了他的興趣,
顯然他也已經認同了自己的判斷,否則的話,根本不會有這句追問,直接就是打發自己離開了。“建文此時對諸王報有戒心,必然全神戒備,京師之地遍布京營重兵防衛,又有先帝遺詔大義名分,強攻幾無勝算。若諸王執意進京,恐怕只有孤身或帶少量隨從才有可能,屆時必然全程為人嚴密監視看管,能做什麽尚且不說,能否全身而退,返回封地,都是疑問。”
王戈說的其實不是什麽難理解的深理,只要是掌握了他所提供的那些情報,冷靜看待,自然而然就應該得出這樣的判斷。
但道衍聽了這話,卻是難得地露出了讚許的表情,點頭道:“此時此地還能有此清醒判斷,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王戈這才意識到,原來燕王麾下,或者說很多意在皇位的藩王部下,在得知朱元璋的死訊後,都是覺得最佳的起事時機已經到來,都是覺得現在就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機會,籌謀許久,終於可以發動,到了京師附近,滿腦子都是從龍之功。即便意識到現在朝廷方面必然嚴加防范,也下意識地想要趟險一搏。
這種時候,王戈這種十分客觀冷靜的判斷,反倒是異數了。
“在你之前半日,新皇的使者帶敕符入營,命殿下即刻歸國。若殿下執意要進京祭拜先帝的話……”道衍說著,看了王戈一眼,緩緩道:“可孤身單騎隨使者入京。”
很顯然,事實就是王戈的推斷非常準確,明的沒有機會,暗的同樣被封死,包括燕王在內的諸王想要要進京後再各施手段搞事情,也是不可能。孤身進京,立刻就失去自由了,根本由不得他們。
看樣子,道衍其實在王戈進入營地前,就已經做好決定,甚至可能都已經勸過燕王,準備返回北平了。
之前的對話,看樣子只是在考驗王戈罷了。
至於考驗的結果如何,不言而喻了。
“那位與你一同進營地的女子,便是‘邪僧’?”道衍忽然問起了跟王戈一起進入營地的汪玲瓏。
王戈沒有帶著汪玲瓏進營帳見他,但像道衍這種層次的高手,能感覺到“邪僧”的存在也不讓人奇怪。其實本來汪玲瓏是想跟著王戈一起進營帳的,只不過那樣一來,要和道衍和尚解釋的事情就多了,這老和尚可不像沈平那樣全無條件地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