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繼續北上

當控制了所有城門、所有衙門後，晉王自然知道了附近衛所官兵調動的原因，知道了都司衙門令騎出入的真相，也猜到了自己是被王戈那封信和那番話給嚇到了，當然，還有那個“好弟弟”乾的“好事”。

但當他看到了王戈派人送來的裝在盒子裡的宋俊茂頭顱，以及被綁著的朱濟燁後，他還是明白，現在自己和整個晉王府，已經是撇不清關系了。

這時候，再將王戈拿下，然後向朝廷哭訴，說自己是被王戈所誆騙，是被燕王所詐，才會做出派人襲殺朝廷大員，控制所有衙門的事來?

哪怕建文帝真的發善心，不深究此事，放他一命，但這晉王是肯定別想當了，這輩子都被軟禁京師，怕已是最好下場。

朱濟熺看著跪著地上，被綁得如粽子般，在瑟瑟發抖的弟弟朱濟燁，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你這個孽種……”

“王兄……王爺……大哥……饒了我吧，我也是為皇上的人所騙……”看到現在這架勢，朱濟燁自然也意識到，他的兄長真的已經反了。而他之前向朝廷密奏的那封信，怕是也八成已經落到了兄長手裡。

“蠢貨！你……”朱濟熺本想告訴他是被燕王的人所誆騙，但想到自己其實也是如此，便將話又吞回了腹中，只是命人將其帶下去看押。即便他是為王戈所誆，但寫下的那封信，已經是擺明要了要將朱濟熺往死裡整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這個家夥活在世，成為禍害。

朱濟燁被帶下去後，晉王朱濟熺忍不住對段恆生問道:“先生，我們此時該當如何……”

犯下了如此大罪，若要取得朝廷和建文帝的諒解，保住他的王爵，讓他繼續在太原享受榮華和權勢，怕是只有親自帶兵去平定燕王叛亂的功績才有那麽一丟丟可能。

但讓他去和燕王對壘?這也是跟送死無異。

段恆生卻是低聲道:“王爺，其實燕王的人雖然是騙了王爺，但有一點也沒有說錯……皇上要削藩，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削完燕王后，接下來肯定還是幾位塞王首當其衝，就算不是此時削，早晚也都會輪到我們……”

朱濟熺聽得眉頭緊鎖，這個道理其實他也明白，但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麽精神去跟著燕王造反，因為他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而一般失敗，那就是滅頂之災。

段恆生自然也了解自家王爺的性子，老王爺是野心勃勃、膽大包天，小王爺卻是恰恰相反，一切都是求穩，行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

但他卻知道，現在到了這時候，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只能是跟著燕王一條道走到黑了。

“王爺，不管怎麽說，皇上連削五位藩王，還逼死了齊王、湘王，早已引得諸王怨聲載道，多有不滿。現在又對燕王動手，既然燕王已反，我們又跟著順勢而起，難保其他藩王也不會跟著起事……”

朱濟熺卻是苦笑搖頭:“沒那麽容易的，跟著起事?他們起事做什麽，真把金陵攻下來了，那也是四皇叔做皇帝，真能有他們的份麽?他們能鬥得過四皇叔?反正現在削藩還沒削到他們頭上，他們怕是……樂得看四皇叔倒霉……”

但不管怎麽說，朱濟熺也是知道，現在他已經動了手，想要從這泥潭中摘清楚幾乎不可能了。若是朝廷派兵來剿，只有和北平守望相助，才有機會。說白了，晉王現在得靠著燕王在前面吸引朝廷的火力，靠他頂著。

朱濟熺此時正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幾騎分奔而來，看身形就可以看出是之前和他在密室相談的王戈和陳望，他忍不住就牙癢癢，對段恆生道:“本王真想砍了這廝，然後再跟四皇叔請罪，想來四皇叔也不會太過怪罪本王……”

段恆生嚇了一跳，趕緊勸阻道:“王爺萬萬不可，既然已決定起事呼應燕王，就不該做此破壞關系之事，否則若是燕王成事，怕是心裡也會有根刺在……”

朱濟熺歎了口氣，搖頭道:“本忘省得，也就是隨口說說。”

他卻沒有意思到，當他說這話的時候，原本站在旁邊閉目養神的聶勇，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他並不知道，其實自己的小命，都一直是控制在王戈的手中。

在花了一天穩定住城內局勢後，晉王對自己的部下們宣布了真相——當然，不是說燕王起兵謀反了，我們要跟他一起。而是王戈提供的、在離開北平前朱棣和道衍就已商定下的借口，根據《皇明祖訓》上條例:“朝無正臣，內有奸逆，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指齊泰、黃子澄為奸臣，起兵清君側、靖國難。

朱濟熺的父親、老晉王朱棡，其實一直都是想著要謀奪皇位的，所以私下裡沒少練親軍，他的親軍護衛， 是嚴重超製的。而且建文帝注意力一直放在燕藩上，或許因為朱棡已死，朱濟熺的“穩重”性格又是人盡皆知，所以並沒有刻意削弱晉藩的護衛數量。

而這些老晉王的麾下，按著他們一直的訓練，心裡都是有“起事”準備的，所以聽到朱濟熺道出的“真相”，非但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是振奮非常。

隨後在王戈的建議下，晉王出動數千精銳護衛，連破太原周邊諸衛，而後沒有向東，而是直接向北，進逼大同。

王戈沒有與晉王的大軍同行，而是繼續帶著陳望和五十名燕王派給他的護衛，分散潛入大同府，同時孫桓、孫洪也帶著王戈早前就安排好的人手，先他半日進入大同。

他之所以沒有建議晉王帶兵東進支援燕王，一是認為燕王現在可以搞定北平及周邊地區，在朝廷大軍匯聚之前，暫時無憂。二是大同府還有一位剛剛被削不久，還被暫時囚禁於王府中的“塞王”——代王朱桂！

如果說有哪一位藩王，會鐵定願意起兵支持燕王的話，那無疑就是代王了——畢竟他現在被建文帝逼得不僅王位，連自由都已失去。

好在他沒有被解往京師，依然囚禁在大同，只要救了他出來，以他在大同府的經營，加上晉王兵馬的支援，控制住大同府並不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