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用來形容非邑現在的情況最恰當不過,本以為又要中斷的線索忽然就出現了轉機。
瀧幼說得手舞足蹈,非邑猜測,應當是發生在在他尚且只有神識時的事,便問道:
“那你記不記得,嗯,誰把我放在那裡的?”
作為一個被遺棄的孤兒,他仔細感受了一下,並沒有預料中的傷心和怨恨,反而相當平靜。難不成是成為神明後,連人類的感情都忘記了?
瀧幼皺著小臉兒想了一會兒,乾脆道:
“不知道,反正你一下子就出現了!嗖的一下!”說著還用包子手比出蘋果那麽大一團,就像是形容別人給了他多少糖的語氣,“這麽點大。”
非邑:“……”
看樣子有必要在往漏底潭去一趟。
時值正午,琅霄月鄭重地向他們辭行。
“臨行前屬下有一物相贈。”不待非邑回應,她掏出匕首刺向胸口,抽出時幾滴腥紅且帶著一股奇怪甜味的血液飛了出來。
“你幹什麽?!”
非邑嚇了一跳,急著調動神力要給他療傷。
“請原諒屬下的失禮。”
說完趁著少年還不能移動,將數滴鮮血喂進了他嘴裡!
腥甜的味道滑進食道,非邑尚且來不及反胃,隻覺一陣熾熱燃遍身體,血液沸騰似的暴動不停,將要衝破血管!
“狼族純血的心頭血堪比仙級仙藥,且飲血者能自由進出我狼族結界,還望大人不要嫌棄。”
此刻她是謙卑且真誠的。
非邑想說你這是何苦,可是一看她因失血而蒼白虛弱的臉色便開不了口,隻好閉眼忍受這股強大的力量。
多余的些些血液灑在了地上和她的衣服上,新鮮的香氣令周圍的小妖都心動不已,只是都乖乖地守在旁邊並不越矩。
琅霄月微微一笑,將沾血的外衣脫下來,“都少量沾一點,多了你們受不住。”
蛇蟲鳥獸一翁而上,但大多數只能像她說得那樣,隻用口器沾了一些,這個等級的至寶他們消受不起,稍有不慎就是爆體而亡的下場。
僧多粥少,有的還沒有嘗到渣都不剩了,其中就包括先讓幼小分享的蛇妖。
“麻纏子,你們過來。”
琅霄月乾脆將他們捧起來,放到傷口上。
“姐姐……”
“別浪費。”
小蛇依賴的蹭著她,就像當初才出生的時候盤踞在她裙上的觸感,“姐姐,以後我會來找你的。”
“嗯,你好好修煉。”
琅霄月在為她的主人奉上狼族最莊重的禮儀後離去了。
對於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非邑目前能做的也就是為她治好傷口,仿佛被其他妖物盯上。
等狼血的效力過去,非邑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與之相對的,被雷霆劈中的傷竟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蹦起來扭了兩下,感慨道:
“所以說,多吃保健品好啊!”
深夜聞言頓時一趔趄,竟然把那等寶物比作保健品?
如今暑氣漸重,一出山澗,正午的陽光撞個正著,那叫一個悶熱!
“大人,小的們就送到這裡了。”
麻纏子在山澗入口躬身說道,細長的信子進進出出,看得深夜直磨爪子。
“你們以後就在這裡修煉?”非邑將丟人現眼的妖王拎起來,看了眼被雷劫劈得面目前非的山澗。
“我等皆是在此地接受姐姐的教導,這個山澗算是我們的故鄉。”
何況,這裡應該是慶神鎮上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了。
非邑摸著下巴想了一陣兒,在意識海裡跟深夜提了個建議。
“我是無所謂,不過你不嫌麻煩?”
“難道你沒聽說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毛球爬上他的肩,打了個哈欠,“隨你吧。”
說著一揮爪子,只見一道白色的眨眼覆蓋住整個山澗,非邑隨後用神力再覆蓋了一層,剛好彌補琅霄月離開的隱患。
一眾小妖的喜悅溢滿了山澗。
“如此一來,即便有天敵侵入,我會立刻趕來的。”
麻纏子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謝謝大人!”
在小妖們感激涕零的歡送中,非邑一行悠哉哉回了家,途中經過一個大池塘的時候還捕了一條魚,準備送給唐芬兒夫妻倆。
“你是哪個?”
老太太盯著少年,幹啥子要送她一條魚?
非邑無奈,昨晚到剛才為止一直都在動用神力,好不容易熟悉起來的鄰居意料之中的將他忘記了。
“哎呀,表婆婆,我是非邑哩嘛,以前住在這裡哩!”
“啊~你莫哄我哦,邑娃子不是在六歲的時候死了哩嘛!”
熟悉的對話,但這一次卻有了意外的收獲。
如果上一次聽非邑還能當做是玩笑,這一次卻不知為何心裡竟然有一些惶恐。
恰好這時一名年輕人一邊喊一邊往這邊走。
“表婆婆,我婆婆喊你吃飯了,把盆(大家)都坐齊了~”
非邑看向來人,大概二十歲上下,濃眉大眼樂呵呵的看著朝氣蓬勃,穿衣打扮已是偏向成人的大學生模樣。
熟悉的眉眼,令他心中惶恐忽然劇增,就像是黑洞不斷吞沒理智。
“陽東……”
聽聞有人喊自己,張陽東轉頭看過去,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一?!”
非邑正要應聲,又聽他苦笑道:
“你看我,當初一一生病……你跟他長得真像, 叫啥子名字?”
到底要不要回答?
眼前這青年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兒時的好哥們兒!
可現在這位好友看起來竟然比他大了好幾歲!
非邑覺得這大概是老天爺在開玩笑,或許只是這人長得成熟,但唐芬兒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嘞娃兒說他是非邑,怎個可能嘛!邑娃子當時就算救過來了也不該這麽小啊!”
有年齡的對比在這裡,他的話沒有人回信,但非邑不打算逃避,隻好解釋說是因為生病而吃了藥,所以顯得小。
隨後又說了些小時候的話。
“我和陽東經常跑到表婆婆的雞圈裡偷雞蛋,有一次被逮到了,我乾脆就把雞蛋生吃了。”
這事兒只有陽東和唐芬兒知道,又聽他陸續說了一些,深信不疑。
“天呐,你真的回來了!”張陽東直接翻過院牆,衝過去抱了他一下,眼眶微紅,“我還以為……你都不曉得,我那哈兒哭了好久哦,想起來就丟臉。”
院子裡的鄰居們為非邑的歸來欣喜萬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神色絕對不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