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伴生契約又被阻斷了?”
在同深夜說話時,非邑熟練地將鍋裡的雞蛋翻了個面,沾鍋即起,一面微黃一面滑嫩,正是早晨最好的配置。
“吃飯了。”
深夜本來正嚴肅的等著他的回答,結果冷不丁聽這麽一句差點跌下桌子,丟了個最低級的‘起風’把雞蛋吹涼,才說道:
“你能不能認真點?”
少年咕嚕嚕喝著豆漿,而後舒了口氣,“除了混沌之力以外我也找不到第二個原因,而且就算你這麽說,那也不能解決不是。”
事到如今,黑皮書、混沌之力已經完全沒有舍棄的余地,就算知道這兩樣東西在未來恐怕會生事端,但只要現在能給他一條活路,一切都值得。
並且還有一點沒有弄清楚,那就是他的恩澤神言之術‘混沌刀’和混沌之力的關系……
煩!
“未來的事情誰都不能預料,做好眼前就行了。”
所謂做好眼前,意味著諸神天和人間界的生活都不能丟下,所以今天需要出攤,依然是那棵黃角樹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路過趕場的人們認出來之後紛紛擠過來,算姻緣算家庭,人世百態,在這裡一目了然。
偶爾有小孩子調皮,湊過來偷偷掀他的鬥篷,猝不及防的被黑貓爪子撓一下,嚇得瞪圓了眼睛……
正午一過,趕場的村民們為了節約一頓飯錢,紛紛回家,客人便陸續減少。
非邑被饑餓的深夜不住地鬧著,想著今天收入不錯,也打算收攤回家,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帽簷前的視野中忽然出現一雙球鞋來。
嗯,是那種一看就非常貴的,一隻鞋能抵他半個月的生活費的牌子。
“麻煩給我算一卦。”雖然是商量的語言,但語氣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看似謙和卻帶著高高在上的強勢。
抬起頭一看,非邑便愣住了。
郭凱風低頭凝視著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八字先生,怪異的打扮,隱約可見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正盯著他。
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認識我?”
他的身份,只是在同學口中傳過,盡是些捕風捉影的信息,不過以他的立場卻是不應該參與這種迷信的活動。
“不,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這等貴人罷了。”
低沉的聲音,絕不是同校學生和老師,郭凱風放下心來,審視著眼前這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猜想著他的話到底是敷衍還是真材實料?
非邑坐回凳子,不由的為剛才看到的東西驚訝萬分,雖然和郭凱風有過一些摩擦,他也不曾將其放在心上。
誰知剛才忽然一瞧他的氣運線,乖乖,嚇死個人了,古時候那些皇帝也不過如此!
“聽說您算得準,麻煩能不能給我看看這個人。”
說著遞來一張照片並生辰八字。
非邑接過一瞧,一時間百感交集——從別人手裡拿到自己的照片,甚至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這感覺真是,相當微妙……
“我怎麽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深夜也不鬧著回去了,趴在他的肩頭偷瞧。
“現在這世界上估計沒有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就連生日都應該是老頭子以撿到我的日子算的,怎麽可能知道生辰八字?”
非邑翻了個白眼,當初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能用自己的氣運線找找親生父母什麽的,但瀧幼看完卻隻搖頭,說是找不到有關身世的氣運線。
原因有兩個:要麽他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要麽,他的父母已經死了。
“我要這個人未來的一切軌跡。”
郭凱風的話將他扯回現實來,非邑頓時翻了個白眼,這位少爺以為算命先生是預言家不成?
不過,他端詳著自己的‘帥照’,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根本不用算好嗎?
“這人未來必定歷盡大風大浪,命途多舛,但最後終將登頂世界之巔!”
這語氣該說是淡然還是激動,郭凱風難以判斷,不過他卻並不滿意,“那他的學習、姻緣之類的呢?”
還要問姻緣的?!
非邑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隨便敷衍道:“學習看他自己造化,姻緣注定孤獨終老。”
才說完意識海就傳來深夜的聲音,“這樣詛咒自己?”
“胡謅的。”
大約是看出他的不耐煩,郭凱風一言不發,丟下一張最大面值的鈔票後緩步離去。
非邑總算松了口氣,心裡隱隱有預感,這家夥,輕覷不得,小瞧不得!
收攤回去的路上,深夜低聲道有人跟蹤,他微微驚訝,放開神識一感應發現還不止一個。
繞著本就不多的巷子街道都走了一圈去沒能甩掉,又不能顯得太過另類,不得已之下,還動用了神格。
化身為神明之後,他特意跑到那跟蹤的男人面前去觀察,忽然,神識跳了一下,這是發現異常的反應。
只是他圍著這中年男人走了兩趟也沒能發現他和普通人的區別在哪裡,只能不了了之。
這邊郭凱風回了籃球場邊暫住的兩居室,推門而入時被屋內的香火氣刺得眼睛生疼,不由得隨手拿過一本書來扇動。
雖然如此,面上卻依然保持著沉穩謙遜的模樣,說話時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是在做什麽?”
盤腿坐在屋中央的華發老頭好半晌才睜開眼來,第一時間開了窗,看香火的流向,分作了三個方向。
這才和坐在沙發上的少年解釋道:
“這是我族的規矩,每到一個新地方,必須要拜神。”
郭凱風看著這老頭子,六十多歲的年紀,顴骨高凸,眼角皺紋即便不笑也堆成幾疊,將一雙眼睛襯得又窄又深沉。
留著當今極少見的長胡子, 穿一身黑色盤扣對襟長袖,褲子亦是黑色綢緞小腳,腳上則是一雙黑布鞋。就跟哪家不出世的高手一般。
“黃先生,你在我身邊呆了多久了。”
少年端坐在沙發上,看他一眼後便端起紫釉宮廷式茶杯,抿了一口。
黃元庵恭敬地低頭說道:“自被少爺相救以來已是兩年。”
“時間過得真快,想當初你在雪影山時……”郭凱風忽然一頓,笑道:“看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看看這個吧,那個八字先生似乎不是你的同道中人,說出的答案與你完全不同。”
黃元庵大驚,連忙接過來看,“不可能,您給我的生辰八字確實是……”
“不必在意,這個人。”他點了點非邑的照片,“無關緊要。”
面具下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