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到底是恢復了平靜,雖然只是暫時的。
不知不覺的時候,鎣城陰雨綿綿的冬天就來了。非邑對溫度的反應越發平淡,穿著一件短袖出門,如果不是賣菜的大媽問他冷不冷,他甚至注意不到周圍的人都已經換上了棉襖。
照例給一屋子的妖使們添了一季新衣服。
雖然他們也不怕冷,但是通過修煉,他們都在更快速的成長,人形已經逐漸接近成年人。索性一開始就是半大小子,長這麽快也不奇怪。
吃飯的時候,非邑終於想起一直被忽略的問題,看向大口吃魚的黑貓。
“對了,你修煉出來的天賦到底是什麽?”
“噗!”寶炙一口把飯噴了出去。
“咦,你髒死了!”非塗趕緊護著自己的大白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提到關於深夜的天賦特性,棠元三兄妹的表情就尤為怪異,想笑,又驚恐。
深夜裝沒聽見,埋頭吃飯,尾巴一甩一甩,怪順眼的。
按理說,修煉出來的天賦應該是有跡可循的,比方說棠元三個,即便不刻意運轉功法,他們的氣息也格外微弱;白繞竹的毒,非赦的力量,都在平時能體現出來。
只有深夜,那天能以一己之力打敗琅霄辰,說明他的天賦應當是非常厲害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平時幾乎看不出端倪。
“我倒覺得,”瀧幼端著碗,咬著筷子,眼中閃過狡黠的光彩,“深夜越來越可愛了呢~”
非塗那天昏了過去,這時候跟著一看深夜,竟然紅了臉,“是怪……怪可愛的。”
“惡不惡心?”深夜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吃飯!”
那一瞬間,非邑通過意識海感受到了一絲異樣別扭,來自契約的另一端。他心裡有了計較,順口提了一句琅霄辰的下落。
因為當時是深夜收的尾,他也就沒放在心上,畢竟是琅霄月的族人,又有青丘這一靠山,就暫且放了一馬。
“哦,那酒樓的事情確實是他手下搞的鬼,畢竟是個大妖,要是做了祟,雷劫劈都劈死了。”
深夜明顯在顧左右而言他,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非邑不動聲色,“下午我要煉丹,你們去統計一下諸神天那邊的委托,靈級以下的就不接了,快要過年了,休息一段時間。”
吃飯過後,去學校的去學校,去諸神天的去諸神天。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非邑想了想,還是跟著出門了。
未免叫人起疑,白天的時候深夜一般都化成‘非邑’出門,和正主不同,他的人際關系好到爆,最近更是如此。
一路走到校門口,呼朋喝友一大群。
“非邑,等等我。”
深夜被賀山銘一個猛撲,摟著肩膀晃來晃去,少年激動的說道:“昨天我打遊戲上王者了!要不要我教你,要不要……”
“你煩不煩?”深夜擋開他的手,不耐煩地瞥他一眼,往裡面走去。
如此傲嬌的態度,賀山銘不僅沒生氣,反而撓著頭傻笑,然後一股惡寒,怎麽覺得他兄弟怪可愛的。
深夜尤其受女孩子歡迎,功法晉升到了三重之後尤其如此,一下課,鶯鶯燕燕就嗡湧而來,不管他什麽反應,這些家夥就只有一個反應——萌。
“天呐,你怎麽這麽可愛!”
下了課往後山跑,靠在樹上好不容易清淨一下,某個不速之客又來了!
“我說你煩不煩?!”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猶猶豫豫的琅霄辰,當初那頭追著他亂咬的大灰狼,這會兒竟然一臉嬌羞的看著他,神煩,惡寒!
“你當我願意?還不是你那個功法害的?!”才凶了一句,
多看一眼又變成了唯唯諾諾的樣子,“對……對不起。”真的是,夠了!
深夜曾經為了自己的天賦而感到驕傲,但是蒼天估計是逗他玩兒才讓他覺醒了這麽個天賦。以前壓著不用還好,結果最近用了一次,沒有任何力量的人類就完全失控了。
琅霄辰盡管都已經千多年的修為,但作為第一受害者,如今還無法擺脫。他原本想回族裡,但是每次要離開的時候就覺得鎣城有莫名的力量扯著不讓他走。
此時他恨不能引吭高歌,張開雙臂對月長嘯:對,其名為牽掛!
噗通,琅霄辰虔誠地跪在少年面前,捂著臉痛苦地說道:
“請求解除這磨人的相思吧。”
深夜:“……”怎麽辦?好想去死,或者一口把這家夥吃了?
然而眼前這個問題不得不正視,不然這家夥已經總是來煩他也不是辦法。可現實是修煉之後覺醒的天賦就是無限強化放大自身的特性,這是天然帶的,沒辦法消除。
去找非邑?這個選擇最先被否決, 已經夠丟臉了,他絕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
或者拐個彎找非邑借創典,找找方法……不行,怎麽做都繞不開非邑!
絕對不行!
忽然,深夜一陣惡寒,一抬眼,對上琅霄辰癡迷的眼神,頓時變成貓一爪子撓過去,“收起你那見鬼的表情!”
“唔,你糾結的樣子也怪可愛的。”琅霄辰捂著臉側倒在地,幽怨的看著黑貓,還算英俊的臉上見了血,疼得齜牙咧嘴,轉而立刻重新跪好,埋頭,“請再賞賜我一爪子!”
果然還是吃了他比較好。
等等,深夜忽然靈光一閃,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琅霄辰正卑微地表達忠誠的奉獻,便聽見那軟萌婉轉的一聲——“喵~~”——他趕忙捂住鼻子,但鼻血還是順著指縫流出來。
砰的一聲,他無法控制的變成了原形,堂堂一匹灰狼四爪無力地攤開,舌頭就和狗一樣漏出來,和哈士奇毫無兩樣。
這一刻,深夜睜著兩隻金藍雙瞳大眼睛,每一根毛仿佛都在閃閃發光,撓人心肝,他伸爪子按在大灰狼的鼻子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命令你,立刻回狼族。”
“是!”
大灰狼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四腳踏雲,在高樓上起伏跳躍,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解……解決了!
忽然旁邊響起了異動,深夜警覺起來,“誰?”
非邑一臉死寂的走了出來。
冷風颯颯吹過,枯草微動,對著深夜呆滯的臉,半晌,非邑原本還算好看的臉詭異地扭曲,轉過身,扶著樹,抖著肩膀。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