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客廳恢復平靜之後,深夜便一直蹲在光溜溜的窗上,凝視遠方,也沒打算離開。
皎梔幾個再次從非塗身下爬出來,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一直以來的平衡和諧被破壞,此時又生死一線,看著瘡痍的房間,開始惶恐。
“深夜和大人一直鬧矛盾。”寶炙和兄妹們咬耳朵,“以後會怎麽樣呢?”
棠元瞪了傻弟弟一眼,然後才說道:“大概,瀧幼大人會被送走吧。”
“啊?”
清醒過來的非塗和寶炙一起叫了一聲,沒掩飾音量,引得深夜轉頭,他發現,三隻小老鼠頓時壓低頭縮回他肚皮底下。連忙將他們掏出來,擺好,“說清楚,怎麽就會把瀧幼大人送走呢?”
明明,非邑大人一直偏袒著瀧幼大人。
但實際上,真正看沒看明白的就是有非塗和寶炙。
“深夜生大人的氣沒錯,但真正氣的是大人對瀧幼大人的縱容。”皎梔看了眼黑貓的背影,輕聲說道:“何況,深夜也是看著瀧幼大人長大的。”
棠元接著妹妹的話說道:“瀧幼大人對大人的獨佔欲太強,但是呢,大人和我們的目標永遠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強大,就是救出明安大人。
如果瀧幼大人的執念過深,最後只會和他們偏離共同的軌道,反過來為了瀧幼大人的安危,非邑能做的就只有一個選擇。
“哥哥你要趕我走?”
夜空下,瀧幼凝望著非邑平靜且溫柔的表情,覺得自己幻聽了。
“只是把你送到另一個地方生活。”這是非邑觀察了很久的才得出來的結論,他們那一屋子的家夥,就像是末日裡的亡命之徒,不適合栽培花朵,“我竭盡全力想給你最好的,只有這個,不能讓你滿意。”
“我沒有!”瀧幼大吼一聲,抱著自己纖瘦的手臂,仿佛不勝夜空的涼意。這個人為什麽不明白呢?他怎麽就不明白呢?還說給她最好的,那他知不知道對於她來說什麽是最好的?“我想要的不是那些東西。”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不是!”
那一瞬間,非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少女的眼神,不能否認的是,他為此感到震驚,氣勢上竟然輸了半分。
“瀧幼……唔!”
非邑瞪大了眼睛,腦中空白一片,眼前只有少女顫抖的纖長睫毛,感覺只剩下嘴巴上柔軟的觸感……出大事了。
半晌,瀧幼紅著臉離開,笑道:“哥哥,接吻的時候應該閉上眼睛。”
她和現在的非邑對比起來如此嬌小,飄在空中的腳尖只在膝蓋下方。少女抬起左手,放在少年眼上,遮住,再次靠近。
這一次,她決心要讓哥哥知道自己的心意,大膽地探出膽怯的舌頭。
非邑發覺嘴上溫熱的觸感,才猛地反應過來,一手拉開眼睛上的手,一手將她推開,恍惚間,昏暗的月色都開始刺眼。
“你在做什麽?!”
失速的心跳讓他的神情不受控制的難看,語氣格外眼裡。
瀧幼從未聽他這樣大聲跟自己說話,眼淚滾得更劇烈,她反手握住少年的手,用力地,“我要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她流著淚,笑著,但是雙眼裡卻是瘋狂的光芒,“我愛你,小時候你是我唯一的依靠,長大了你就是我必須要得到的男人!”
這一刻,非邑無法用什麽錯覺來勸解她,這個時候,他輕輕把顫抖的少女抱進懷裡,“可是,我是哥哥。”
沒錯,他是哥哥,不能退縮,如果他現在無法正視這個問題,以後瀧幼只會越來越偏激固執。
胸口的衣服很快就濕了,
被緊緊抓著。“那就不要當哥哥。”她趕緊把眼淚擦了,抬起頭來,“我決定了,不會再去找深夜他們的麻煩了。”
非邑才把沉重的心情稍稍一收,就聽少女破涕為笑,端的是嬌豔明媚地說道:
“我有新的目標,那就是超越深夜,成為哥……不,非邑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大概這是一個少女最有勇氣的時刻,對著自己喜歡的人,大聲說道:
“我要追求你!”
非邑:“……”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瀧幼開始惴惴不安,眼神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最後才抬起頭看向他,“哥哥,是不是生氣了?”
最後非邑想通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問題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我縱容的?”
啵~
“咯咯,我先回去了。”
非邑摸了摸繼嘴巴之後被輕薄的臉,親手養大的妹妹覬覦我的姿色……這個問題可大了去了。
等等,中間似乎少了點過程。
他想都沒想,掉頭往諸神天去了。
天朗氣清, 惠風和暢,才結束任務的幾個年輕神明席地而坐,正在愜意的喝酒休息,直到某人到來。
“喲,非邑來的正好,來喝兩杯!”
走進了,眾神才發現他的臉色格外難看,一臉興師問罪,“你們到底都給小丫頭教了些什麽?”
再仔細一看,他的臉上還有另一些微妙的表情,嫦娥一拍手,“她跟你表白了?”
非邑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當即引得一片喝彩。
“好樣兒的!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織女臉上微醺,晃著一個酒碗,炫耀似的說道:“我告訴瀧幼,如果說不聽,就做一件事——親他!”說最後兩個字時,她一拍大腿增加氣勢。
空氣安靜得只剩織女的酒嗝聲,另外幾個端著酒杯的同時頓住,然後默默地遠離她。
“你們,真的是不要命了!”
要收拾這些家夥,非邑有的是方法,畢竟煉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藥,還沒來得及試驗。
回到人間界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早市也開始了。
非邑順手買了早飯回去,開門,家裡仍然一片狼藉,不過沙發上坐著的倒是一個不拉,白繞竹和非赦也回來了。
一群妖使,燈光明亮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他一回來就正襟危坐,紛紛拿複雜的眼光看他。
深夜:“禽獸!”
白繞竹:“大人,恕屬下直言,您這樣不對。”
這是什麽意思?非邑不解。
直到寶炙和非塗跟著起哄,“大人,想不到您喜歡養成系的!”
非邑看向一邊抱著抱枕害羞的小丫頭,“……”不行,得再去把織女那幾個家夥收拾一頓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