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非邑感應到的,老人目前是獨居,兒孫都已經搬到大山外,家裡多的是被子和空房間。
錢才總算沒有白目到底,晚上和他躺床上時商量的說道:
“走的時候給蔣婆婆留點錢,麻煩人家收留我們。”
“老人家不會要的。”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處,但是蔣婆婆豪爽又倔強的性子輕而易舉就能摸清,將她施以的援手用金錢回報,反而會惹不快。
“那要怎麽報答她?”
在錢才看來,開門毫不猶豫收留他們的老人簡直就像是活菩薩一般。
非邑想了想,“你不是偷偷藏了幾個桃子,她老人家收到一定會很開心。”
黑夜中看不清表情,但是用猜的就能想到對方現在的表情。
“你怎麽知道?!”
他回以嬉笑,“因為老子是神啊~”
在不久的將來,錢才終於明白:原來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夜間,等眾人都睡熟時,氣溫就像是從高空落下的鐵球一般不斷下降,即便有電熱毯,錢才還是冷得發抖。
非邑瞬間睜開眼睛,不動聲色的布下一道結界將村子籠罩,村民們在睡夢中重歸寧靜。
天空中不斷壓下來的雲層停住,無論它如何降下嚴寒霜雪,始終被那道暖紅色的結界所抵消,變為普通的雪花。
非邑做完一切後閉上眼睛,任由搜尋的力量掃過,不動聲色。
待深夜回來時,那力量便消匿無蹤。
他身上的霜寒將少年凍得一哆嗦,“跑的挺快。”
非邑用神力給他烘乾毛,問道:“是妖?”
“你當神鑒是瞎子?這麽個山野神明敢逆天而行?”
說完後他忽然又頓住,實際上,近來發生的事情可不就說明神鑒有點瞎?
他拍了拍盤踞在心口上的毛球,“應該是妖沒錯,剛剛的力量不是神識。”
半警醒著,身邊是錢才沒心沒肺的打呼聲,直到天亮那妖怪也沒有再作祟……
“啊——”
大清早的,非邑好歹想睡個回籠覺,可是某個安穩睡了整夜的家夥殺豬似的大叫一聲,令他睡覺的欲望頓時消失。
“有毛病?”
錢才一手拉著被子裹住自己,一手指著睡得迷糊的深夜,見鬼一般,“邑邑……邑哥你的貓剛剛說話了!”
他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鼻子癢酥酥的,一瞧才知道是哥們兒家黑貓的爪子,將其挪開,一會兒又湊了上來,他便喊了一聲名字。
“深夜,別鬧。”
“爪墊子別動。”
聽見那低沉又嘶啞的男音時,他如遭雷劈!這分明不是他正睡覺的少哥們兒的聲音!
非邑默默地看向僵住的深夜,多半是睡傻了,把錢才當成他了。
“小邑啊,聽哥勸,這貓不能要了!”
深夜大怒,我怎麽就不能要了?
正要說話的時候,被一個巴掌捂住了嘴,非邑看白癡似的看著錢才,“你睡迷糊了?哪兒來的妖怪?”
“可是……”
“是你做夢。”
對上他篤定的神情,錢才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真是自己睡蒙了?
看他總算被繞過去了,非邑松了口氣,對上深夜理直氣壯地雙眼,有些無奈,是他粗心,忘了跟貓強調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說話。
想著彈了他一下,在意識海裡警告道:“以後不許在普通人面前說話。”
“哼。”
深夜扭過去不理他。
早晨的風波就這樣過了,錢才又陷入另一個大問題中。
蔣婆婆看著桌上幾個頂端帶紅,飽滿水潤的大桃子,笑眯了眼睛:
“這是在福爺爺那裡摘的吧?自從小路荒廢以後,好久都沒有去看他了,年紀大了不敢走小路,穿過馬路從梯子爬上去又太費力……”
司思筠注意到她的稱呼,不確定的問道:“蔣婆婆,您稱那位……叫爺爺?”
“啊,他是我爺爺的哥哥。”蔣婆婆笑呵呵的應了一聲,“很長壽對吧?別看我這樣,今年也滿八十二了!”
嗬!
幾個少年人大驚,看著外表還不到七十的老人家,想起在半山腰看見的老爺子,一度覺得他們遇到了仙人!
蔣婆婆接著用極為自豪的語氣說道:“我們大茂坪村的人們似乎都比較長壽,我這樣的算一般。”
待吃過玉米饃饃配面糊的早飯,他們打著‘調查’的旗號跑去玩雪。
大茂坪村面積不小:蔣婆婆所在這個區域像是以前四合院似的,中間一塊面積廣闊的石壩,三面圍著七戶人家。
有低矮破敗的泥瓦房,也有高端大氣的紅色瓷磚二層小樓。
在這之外,左邊是沿著小路的幾戶人家,右邊一叢翠竹,挨著又是一片住戶群。
整個村子前面是魚塘和僅有的幾塊稻田,左右都是臨近峭壁的土地。而後山,則是雪影山的最高處,一片白茫茫的雪蓋,抬頭望去令人生畏。
此時早上炊煙陣陣,格外寧靜。
越是深入遊覽,越發覺得這個村子仿若世外桃源,村子內外凡是不用種莊稼的土地皆種上了梅花,臘梅、紅梅……
更令人驚奇的是:它們都綻放了!
一樹純潔的黃、一樹豔麗的紅,端的是迎寒傲立,為大雪點綴幾分色彩,尤其是村子後面的山坡上,遠望如畫布上的燦爛雲霞。
“真神奇,我們在山下的時候明明都還是綠葉茂密的。”
錢才等人隻以為是受到這天氣的影響,畢竟他們的主要是為了來見識傳說中的鵝毛大雪,有的看更好,哪裡會深思裡面的問題。
這正好讓非邑松了口氣,免去信口胡謅的麻煩。
按照計劃,他們需要先去找一個導遊——劉羅星,也就是錢才口中的‘劉老猩’。
看著眼前的少年, 非邑不得不感慨:有時候綽號真的極能彰顯一個人的特征。
高高壯壯的,肌膚黝黑,仿佛加寬般的非邑,笑起來時咧著一口白牙似乎很憨厚,但是被黑框眼鏡遮擋的眼睛卻冷靜又機靈。
挨個介紹之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本來應該由我來招待你們的,可我家實在沒有空房間了。”
他說的是事實,這麽一座兩層樓房中,可是四代同堂。
“作為補償,你帶我們到處逛一下撒!”
少年人之間隻講情義不講論繁文縟節,說走就要走,才抬腳時,屋裡傳來中氣十足的大吼聲。
“今天你哪裡都不許去,跟著我去祭拜雪山神!”
面具下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