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基礎類,這三個神言之術並不比‘回春’‘去邪’難,在有經驗的基礎上,學會只是十分鍾的時間。
然而,這個不難只是指操作上,就算是基礎類也架不住要消耗神力。
完了後非邑能清晰感覺到來自身體深處的疲勞,並且大腦隱隱作痛,這是因為神力耗盡位於靈魂的意識海給出的警告。
太累了,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回去倒頭大睡。
“且慢。”灶神喊住他,“我有事要問。”
非邑回過頭,被他認真且嚴肅的表情弄得一愣,“啥子?”
灶神先是沉默,似乎是想好了措辭才說道:
“事關昨日割裂神格之事,雖然神鑒之威令眾神都不再追究,但此事到底異常,若是信得過我,可如實告知,也好叫某些家夥閉嘴。”
他說的隱晦,但是非邑立刻反應過來,專門來問他恐怕並非是灶神的本意,或許他只是個被推出來的代表。
仔細考慮一陣之後,並沒有損害到他和老頭子利益的地方,便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於是他點了點頭。
少年的配合讓灶神著實松了口氣,青天明鑒他有多不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如此一放松便又變回那個輕挑風流的男人。
“第一問,‘混沌刀’到底從何知曉?”
怎麽覺得像是學術答辯的風格?不過,這個問題在天罰台上已經回答過了,非邑這樣想著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因為神格出現後我就迷糊了,意識海中自動跳出了這個神言之術。”
說起這個,非邑也是心中微詫,對於那段突然冒出來的記憶閉口不談。
灶神對於他這個模糊的回答也不深究,繼續道:
“第二問,可知曉前人土地神的所在?”實際上,明安才是一切事件的開端,找到他之後,或許所有謎團都會迎刃而解。
非邑一聽便沉默了,神色也變得鬱悶,“我要是知道還會待在這裡?”停頓一小會後補充道:“但我能確信他還活著。”
沒錯,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方位,但是他能清晰感知到,另一半神格確實到了爺爺身上!
“第三問,神格割裂之後可有何異常,比如說神力消退之類的。”
這個問題非邑還真拿不準要怎麽回答,隻好如實說道:
“感覺不到,我才勉強能內視意識海,連神格都無法確定位置,根本無法確定神力多少。”
所謂意識海,與生理上用於思考、由神經肌理組成的大腦相對,是靈魂的精神世界。它彰顯著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有的是風光霽月、鳥語花香;有的是狂風暴雨、破敗肮髒。
就神明而言,他們的意識海則有大有不同。因為乃是信仰之軀,意識海與大腦共在,因著神格而更加多彩、更加寬闊,與神格、神力相輔相成,形同日月天地。
而且既然稱其為‘海’,比起‘人本身’的生理軀殼它要寬闊得多,據說神力達到一定高度之後便可廣知天地。
非邑無疑是特殊的那個,因為他既有人的大腦,靈魂的意識海卻是神明所有,因此要跨過身體肌理的桎梏追尋本身就顯得異常困難。
聽完後,灶神只是沉默,而後默默地歎了口氣,真是三問三不知。看著面帶疑惑的少年,仍舊保持著那溫柔輕佻的笑意,道:
“暫且不必介懷,今天便就此打住吧。”
說著遞給他一枚顏色似青玉、觸手卻如石矩形牌,不過二指大小、米粒厚薄,
結果的瞬間非邑便覺這東西蘊含著神力,仔細看正面還刻著一個小小的圖案。 “這是什麽?”
“育神院距離你的住所不知多遠,你今日神力耗盡便用這枚傳送符回去吧。”
所謂傳送符,顧名思義乃是鐫刻了傳送陣,用於遠距離移動的工具,其載體多數使用常見的青玉,亦有技法高超者不拘用料。
出傳送符外,亦有其他神言之術的輔助玉符:淨化、攻擊等等。
非邑這才想起,今天光是一個傳送陣就讓他累趴在地上了,現在這狀態肯定不能再用了,不過,他到底對諸神天了解不深,便天真的說道:
“我可以用‘騰雲術’。”
‘騰雲術’就是特殊類裡面的基礎神言之術,大概是所有神言之術中最為簡單的一種,因為它的符文就只有一橫。
因此不管是在開始還是在過程中,神力的消耗都是最小的。
灶神不忍說得直白,隻好憋著笑說道:“‘騰雲術’之速度與神力高低有關,以你現在的力量,與走路無甚區別。”甚至都堅持不到目的地。
說完後告訴他這枚傳送符的使用方法。
非邑照著他所說注入一絲啟動的神力,心中想著要去的地方,腳下便倏地出現一個熟悉的傳送陣,光芒大盛。
不過三息時間,便已回到住所。
灶神笑眯眯地看他們消失不見,隨後佩戴上神格,再也看不到繾綣的笑意。
“不回家?”蒼雪域走到他身邊。
“呵,本座已盡職盡責,須得去讓某些人安心。”
說著手指輕彈,一個比之非邑使用的、繁複百倍的傳送陣出現在腳下,蒼雪域一看便皺起了眉頭。
“去九重天?”
灶神嗤笑一聲,“其他那些好事者何須本座親自回話?”只需要將少年的回答告訴那幾個就即可,屆時自會傳達下去。
蒼雪域化作原形,蹲坐在灶神腳邊,看得這人心癢難耐,“你就這麽討厭天上天的家夥?”從不願以人形對之,嗯,或者說不屑與之為同類。
狐狸抬起金色的雙眼,看著難得正經的大人,“現在不能再擼我了。”
一語中的……
光芒閃過,眼前的光景早已天翻地覆,若是非邑在此必定會目瞪口呆感慨:這才是真正的仙境。
此處看來是雲霧飄渺,霞光漫天,有仙鶴伴著不知名而縹緲的仙樂穿梭期間,身後跟著盤旋飛舞的霧氣好不悠閑。
其寬廣無垠望之令人心生激蕩,令人想要頂禮膜拜。
灶神身著紅衣錦袍,途徑百米長的白玉拱橋之時,雲霧如有靈性般避讓,步履從容令他看起來神像莊嚴。
白玉橋之後卻是漢白玉廣場,仔細看去,這並非是奢華的象征,因為這在這潔白溫潤的闊地之上竟是生長著一種不知名的植物。
不過半尺高、半透明的葉子如針一般銳利向上,山嵐過境,搖晃時能聽到葉子摩擦產生的錚錚碰撞聲。
灶神在這前面駐足良久,一本正經地感慨道:
“每次過去我都怕被扎到腳底板。”
“也只有你會這樣想。”蒼雪域白了他一般,招來一朵祥雲。
因為別的神明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仙藥,但他也不多計較,反正自家大人的腦回路多數時候都不正常。
過了這片白玉景色,這座仙府便露出了它穩重莊嚴的面目來:居中的府邸以白石為基、淺金色木料為橫梁、柱子,輔以金色軒窗、金色琉璃瓦;此外還有依地勢而建的長亭流水、閣樓花架,美不勝收,內斂時透著清淡與溫潤。
就像是它的主人長余一般。
早在灶神落在浮島外延的玉橋之上時,他便已經備好了清茶,此時正坐在上位一手品茗,一手被他的神使貓兒抓著,搖來搖去卻不懂如山。
“大人,下次帶貓兒去人間界玩兒嘛~”
“待你能維持人形便可。”
“我已經可以了,你看。”少女蹦蹦跳跳轉一圈,結果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不小心,頭上噗的冒出一對毛茸茸的白色貓耳來。
她自知羞愧,鼓起了臉頰,貓耳朵也不好意思的動了兩下。
長余琥珀色的雙眼泛起了笑意,沒來得及說話,一道戲謔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哎喲,我的小貓兒,快來讓叔叔抱一抱。”
蒼雪域真的想說不認識這貨。
長余直接扔來一隻杯子,灶神笑眯眯地接過,“小氣。”
示意貓兒自己去玩兒之後,長余佩戴上神格之後,便說道:“我讓他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