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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程度和唐文禮兩位三品大員離去後。

　　賈玝跟著林如海到了林府的書房裡。

　　“五郎，你天資聰穎，前途不可限量，但你如今身在榮國府，還是莫要過多摻和新法之事。”

　　也沒有遮遮捂捂的，以長輩的身份，林如海語重心長的善意叮囑道。

　　“姑父所言極是。”賈玝附和著。

　　賈玝又不是傻子，只要他還是一天榮國府的人，他就沒理由去主動協助新法推動。

　　畢竟賈玝現在的榮國府，正是代表江南十三家之一的賈家，隸屬於既得利益的舊黨一派。

　　“你也是個有主見的，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頓了頓，林如海接著問道:“五郎，你可知玉兒在榮國府如何?”

　　眉頭一挑，賈玝有些疑惑，林如海不是和林黛玉有通信麽。

　　“玉兒向來乖巧，又是心思玲瓏的人，哪怕受了委屈，也生怕讓我分心和憂慮，所以信裡面，都是報喜不報憂的。”看出了賈玝的意思，林如海解釋道。

　　神色帶著欣慰，也帶著擔憂。

　　賈玝流露恍然之色，繼而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溫聲說道:“回姑父，林表妹在府中頗為安好，老祖宗也很是疼愛表妹。”

　　聞言，林如海面露些滿意之色，但聽到賈玝接下來的話，心底惱火之情不僅滋生出來。

　　“寶玉和表妹都住在老祖宗的西路院的碧紗櫥中，一個住外間，一個住內間，距離甚近，關系頗好。

　　表妹平時裡也不用勞累什麽，大都是跟寶玉一起陪著老祖宗，一起頑樂……”賈玝挑出一些林黛玉在賈府裡的情況，依依說道。

　　在賈玝說完後，林如海眸子眨了眨，隱去那陰翳之色。

　　又強行按耐下心中的惱火和不滿，只是林如海已經打定主意:定要派幾個人前往榮國賈府，好好的暗中打聽一下榮國賈府裡的情況。

　　林如海送林黛玉這個獨女前往榮國賈府，確實也有促成寶黛配的想法。

　　但林如海出身書香門第，又在官海沉浮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不懂規矩、名聲不佳的女子會有多難熬。

　　按照林如海的想法:女兒黛玉和賈寶玉應該是止乎於禮、發乎於情的，而不是同住一屋，什麽規矩也不學。

　　思慮會兒，林如海看向賈玝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

　　林如海對賈玝了解固然不是很深，但他也看得出賈玝和一般的少年截然不同。

　　不是懵懂無知，而賈玝又沒理由騙他。

　　畢竟這種事，一打聽就是清楚的。

　　賈玝不惜‘得罪’賈母，如實和他說出這些林黛玉在賈府遭遇的“不妥”對待，林如海也不相信賈玝是純粹出於好心。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過五郎的，小女也是在信中談過五郎對她的照顧。”林如海語氣多了幾分熱忱道。

　　賈玝神色一正道:“姑父實在言重了，表妹聰慧玲瓏、乖巧善良且大方得體，深得老祖宗喜愛，我的些許實在是不值一提。”

　　眸子深處深意多了一分，林如海隨後頷首道:“總歸是要謝過五郎的，今日雖引見了兩位同僚於五郎，但對五郎未必有益。

　　五郎既已經過了童子試，想來過幾年就會參加科舉的鄉試與會試，可有把握?”

　　賈玝神色一暗道:“以玝目前的文章經義水平，通過兩年後的八月鄉試或還有點可能，要想會試中第實在是困難。

”　　林如海沉吟道:“若五郎不嫌棄，我這裡倒是有些四書五經的心得，另外五郎若有疑惑之處，我倒也可以試著解答一二。”

　　頓時流露驚喜之色，賈玝也不客套，當即是一拜道:“五郎在此謝過姑父。”

　　林如海見此心中暗歎，若不是賈玝已經拜師，他是有收徒意思的。

　　一會兒功夫，賈玝和林如海就是關於科舉考試范圍內的文章經義探討起來。

　　剛開始還只是探討科舉考試內容裡的文章經義，隨後因為談的興起，再加上二人都有意談論的多些，以至於越談越廣泛。

　　到了清晨時分。

　　談論了一宿，雖還有些意猶未盡，可身體算不得極好，目帶血氣的林如海免不了心生疲憊和困意。

　　而對面前依舊是活力蓬勃、神采煥發的賈玝，林如海只能是心中暗歎自己果真是不再年輕了。

　　“姑父，小侄一宿未睡，實在是困乏了…”

　　神采奕奕的賈玝也是注意到林如海的困乏氣色，因此出言道。

　　“既然如此，五郎就先行回去吧！”擺了擺手，林如海示意賈玝離開。

　　作揖一下，賈玝隨後轉身離開書房。

　　在賈玝離開後，林如海倚在紫檀木椅上，養神似得，雙目閉起。

　　思慮了好一會兒，林如海口角弧度勾起，有些得意、狐疑神色，而有些不爽似得低聲道:“好你個賈五郎，莫非是對我家玉兒有念頭不成…”

　　不怪林如海多想和如此猜測，實在是賈玝對林黛玉的照顧‘太多。’

　　再加上談及林黛玉語氣中，賈玝帶著毫不遮掩的誇讚和推崇，讓林如海禁不住的就是多留了一個心眼。

　　且之後林如海和賈玝一番交談中，發現賈玝對仕途頗為熱衷，絕不是一個聖母人物。

　　林如海身為巡鹽禦史，確實有讓士子巴結的資本。

　　可賈玝可不同於一般的青衫士子，他用不著熱心的特意巴結林如海這個四面伺敵的巡鹽禦史。

　　畢竟賈玝的師父是赫赫有名的七絕怪才李祁山。

　　十幾個師兄中有當今的刑部尚書徐嵩，大周宮廷禦用的書畫大家毛文明，負責編撰大周史書的史官張覽之……

　　撇開勢力不容小覷的師承，再說家世方面，榮寧國公府幾十年來，就出現過賈敬一個進士。

　　假如賈玝中了進士，踏入仕途。

　　哪怕榮寧國府中的一些人不願意，可一些屬於榮寧國府的福澤還是會落在賈玝身上。

　　相比於榮寧國府的出身，另外賈玝身上還帶著開國文賈一脈的印記。

　　哪怕宗法制度下，賈玝是屬於榮國府的子孫。

　　可一些人要是知道賈玝的真正血脈來源，且賈玝踴躍在明面上後，昔日開國文賈一脈的遺澤還是會漸漸落在他身上的。

　　不是出於好心，也不是出於簡單的巴結。

　　林如海分析加感覺下，覺得賈玝很有可能對他的寶貝玉兒‘心懷不軌。’

　　畢竟單就結交，賈玝根本沒必要做這麽多。

　　如果是打算繼承他的一切，那倒是值得賈玝這個利益派的少年行動了…

　　“不行，那小子心眼多，我得寫信給玉兒，免得她被小恩小惠給勾了去…”心中一橫，林如海趕緊提筆寫信起來。

　　他林如海就一個寶貝女兒，可不能輕易讓混小子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