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衣服,全高麗只有十件,老爺您穿出去那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尊貴存在。”
“也就是這位老爺,別人穿且穿不出這種氣質來呢。”
樸勇被誇的暈頭轉向,不知怎麽地就換上了這身新衣服,被推到了一面大鏡子前面。這鏡子真大啊,足足能裝得下三個人。
而且大白天旁邊還點著電石燈,在四面玻璃的反光折射下,鏡子裡的樸勇簡直年輕了十歲,臉上的坑坑窪窪幾不可見,膚色也莫名其妙白了幾分。
幾個小美女使勁懟著樸勇的後腰,迫使他挺直了腰杆,以前那個岣嶁老頭不見了,樸勇親眼看到自己氣色喜人,肩寬背闊……
但他心底的理智還在掙扎,大聲疾呼:“這一定很貴!!”
樸勇先給自己定了一個心理極限的價位,然後才哆嗦著嘴唇問道:“這個多少錢?”
美女服務員滿面堆笑:“一兩銀子,您有優惠券嗎?”
樸勇雖然身為鄉紳,家裡算是比較寬裕的,但今天也是這輩子第一次進成衣店,聽完這個價格一下子愣住了……這不是白給一樣嗎?
在征東大營到來以前,村裡也有外出務工的,一年能掙十幾兩都算是能乾的了。但征東大營一來,直接把薪資拔高了十倍,月薪七八兩輕輕松松,一些人像全南燕和樸大山這樣的甚至能一個月能掙幾十兩。
這收入上去了,但物價卻降下去了?
在樸勇的認知裡,最貴的布匹就是絲綢,高麗本地也產絲綢,但是成色較差,一匹價格大概是六兩上下;明朝絲綢一匹十兩,運到高麗是十五兩左右。一匹絲綢三十米,可以做十件長衣,每件長衣的成本至少是一兩五錢,這還沒算人工進去。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衣服料子,又用力扯了扯。質地堅韌光滑,雖然看不出具體什麽材質,但感覺肯定不比絲綢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樸勇忍不住問道:“這衣服是什麽料子?”
美女服務員答道:“乾坤挪移絲。乃是萬蠶選一,優中選中的皇室級特供天蠶,產絲堅韌光滑,自帶天然色澤。再佐以蓬萊棉葵纖維絲,歷經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方才成布。”
樸勇聽完這番話,越發覺得身上這衣服光可鑒人,可是:“既然是這麽好的東西,為啥這麽便宜呢?”
是啊……這麽好的東西,為啥這麽便宜呢……
因為美女服務員說的純屬胡謅,這布料只有5%的絲,其余部分由棉麻組成。之所以堅韌光滑且色彩鮮豔,那是鐵焰鎮先進的織染技術導致的,而不是什麽乾坤大挪移。
美女服務員肯定不會實話實說,這一次她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老爺,說實話,這衣服要是原價拿出來,幾百畝地也換不去一件。我征東大營對本地多有叨擾,我家鎮主為兩邦友誼長存,這才以低價出售。”
“說是低價,其實就是送給本地的鄉紳老爺們,以後還少不得仰仗您們呢。您要是看不上也沒關系,我們送給其他老爺們也是一樣的。”
說著話,幾個美女服務員上來就要扒衣服,樸勇一見頓時急了:“要要要要,為了兩邦友誼,我必須得要!”
樸勇喜提新衣服,用掉五錢優惠券之後,實際上五錢元寶券就把這件衣服給買下來了。當下也不再換回自己的舊衣服,穿著新袍子美滋滋走出了店門。
當街上的遊客們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時,樸勇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活的這麽帶勁兒過……
五錢元寶券,按照現在黑市上的最高價,其實等於一兩白銀。
乾坤布因為用料和工藝的原因,
成本雖然比絲綢便宜,但一匹布也要五兩左右。按照一匹十件計算,看起來一件衣服賣五錢銀子是保本了,但加上製作費、運費、店鋪及銷售費用,其實不止是白送,而是倒貼。
而且乾坤布現在在明國境內正處於供不應求的階段,因為這布料光明正大的突破了朱元璋當年制定的官穿綢緞、農穿紗絹,商穿棉布的律法。
這種由於新生紡織技術誕生的全新布料,有綢之色澤,紗絹之飄逸,棉布之挺實,誰也沒辦法定義這布料到底屬於什麽。
當然,如果官方要強行歸某一類也不是不可以,但鐵焰鎮早已買通上下,再加上華夏壓抑日久,早已人心思變,有個新鮮東西穿穿,誰會給自己找刺撓。
再說了,商人違製穿絲綢現在早已普遍成風,朝廷也對其采取了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
睜一眼閉一眼也是心病,現在不搞你沒事,將來一旦官府要搞你,這就是一條罪過。遠遠不如穿光明正大的乾坤布來的舒心。
乾坤布現在國內一匹售價二十兩,外面的商人還得托關系走後門才能搞到貨。
正經的掙錢貨,何顧為啥不遠萬裡運到高麗來賠著錢賣?
不止是乾坤布,當第一聲交易鍾敲響之後,那鍾聲便猶如爆豆一般再也沒有停下來。這綿延不絕的鍾聲,預示著錦繡街的各種優質貨物正在瘋狂售出——全部賠本!
無論是衣食住行,除了少量被歸類為奢侈品的商品,幾乎全是倒貼著在買。用一句比較貼切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奔馳600當兩廂夏利賣!
那一聲聲鍾響仿佛是給錦繡街消費大軍的進軍曲, 一張張臉冒著亢奮的油光,隨著一家家商店被相繼掃空,一些一無所獲或者買瘋了的顧客已經不再分辨商店裡出售的是什麽貨物,見東西就搶,是玩意兒就買……
這就是何顧面對一群窮鬼的出招——如果你不願意消費,甚至完全沒有消費的習慣,那我就讓你佔便宜!
佔便宜這種優良的人類基因,向來不分國度不分人種不分階級,真正的做到了人人平等,個個有份。
當發現有便宜可佔的時候,再吝嗇的鐵公雞葛朗台也會踴躍的掏出錢包裡的銀子。
尤其是那些顧客看到錦繡街的售貨員們從最開始的積極推銷,到最後的面如死灰心如刀割……越是這樣,那些顧客越是相信自己佔到了便宜,搶購的浪潮便越發洶湧……
這些售貨員可不是在表演,她們是真的心疼,作為鐵焰鎮系統內的一分子,她們清楚這些商品的價值。國內尚且供不應求,她們誰也想不通為什麽要千裡迢迢運過來,然後賠著錢賣出去。
就連何顧的第一助理高至文也想不明白。
“鎮主,求教……”他的話戛然而止,
何顧此時憑欄而立,長衫無風自舞,面色沉靜如水卻又波瀾壯闊,雙眸之中隱隱有金戈鐵馬來往奔馳……
作為一個鐵焰鎮的老人,高至文很清楚,只有在戰鬥或者要殺人的時候,鎮主才會露出這種神色。
“我們贏了!!”何顧的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輕顫,他的雙手終於離開了扶欄,在緊握的位置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汗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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