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送征東大營平遼總兵官何顧禦敵建奴的出征儀式很隆重,可以說整個平壤地區的人幾乎都參加了——因為現在這一地區除了留守老人和兒童,凡是成年男女都聚集到平壤府周圍來討生活了。
征東大營已經成為了一座金礦,散發出的吸引力越來越大,這引力已經開始逐漸超出平壤府,平安西道和黃海道,正以迅猛的速度向開城府及漢城府靠近。
如果沒有這一次宏大的出征儀式,很多高麗人差點兒都忘了這征東大營到底是來幹啥的了。
直至何顧跨坐戰馬,率領百十兒郎在喧天鼓樂和九十九響禮炮聲中披掛出征,圍觀的高麗人才忽然想起來——噢!敢情這征東大營不止帶著我們發財,還幫我們打胡虜呢?
這也是何顧第一次在高麗公開亮相,原本他這種舉動是被安保部堅決製止的。預估圍觀者也許超過十萬人,以征東大營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保障何顧的絕對安全。
事實上被堅決製止的不止是這次出征儀式,就連這次出征都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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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焰鎮無法承擔鎮主親自去冒這樣的風險,我們應該采取更穩妥的戰略。”說話的,是剛從皮島趕來的征東大營副指揮使蔣衝駒。
這次會議,本來是為本次出征調集人員物資的會議,但一開頭就嚴重跑偏,變成了關於這次出征戰略的大辯論。
反對派是以蔣衝駒為首的軍部,本次出征軍官大多來自軍事學院,被稱為鍍金之旅。這個看似挺有氣勢的諢號並不是什麽好話,因為這是老兵們的謔稱——老子們流血,你們鍍金。很多老兵和真刀實槍打出來的基層軍官根本看不起他們。
讚成派是以高至文為首的行政系,他們大多和何顧終日朝夕相處,被稱為樹下阿蒙。這同樣不是什麽好話,意思是這幫人狗屁本事沒有,唯一優勢就是緊鄰天子狐假虎威。
中立派是以花輕語為首的特派部,成員多由各地分鎮選拔而來,被稱為關系戶大本營。花輕語顯然是鐵焰鎮裡公認的第一關系戶,身無寸功而身居飛火衛指揮使一職。現在又混進了征東大營指揮部……
你看看,鐵焰鎮這還是正朝氣蓬勃的創業初期,裡面各種小山頭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
高至文看著蔣衝駒:“老同學,這是鎮主欽定的戰略,你我沒有資格反對。”
蔣衝駒神色很激動:“放屁!鎮主說過,有問題就提,有疑惑就問!只有你們這群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的家夥才會這也沒資格,那也沒資格!”
他不能不激動,蔣衝駒之所以反對,是因為這條戰略將鎮主置於在極其凶險的位置上,鐵焰鎮下面的頭頭腦腦們都有著很清醒的認知,自己這些人裡並沒有什麽不世出的天才,一旦鎮主出了意外,鐵焰鎮就等於完了。
可以說,何顧已經成為了一百余萬鐵焰人集體利益的至高共同體。
而且蔣衝駒不像高至文,在軍部,無論學院派還是實戰派,對於鎮主辦公室這群人有著共同的成見——這群人就是熬資歷的,他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資歷到了,官職自然就上去了。
他蔣衝駒不行,軍隊就是講究勝負軍功的地方,不打勝仗自己就要受一輩子那些老將的白眼,永遠也別想再進一步。
再說鐵焰鎮現在才哪到哪,鎮主說了,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征服世界。等到了哪一天,準備大赦天下論功行賞的時候,自己手裡連份拿得出手的功勞都沒有,那還論個雞毛啊。
古語有雲:立功要趁早!
看看山寨那幫老人,
她們有什麽出奇之處過人之才?無非就是天上掉餡餅,在她們腦袋上砸了一個‘擁立之功’,這家夥,這一百多號人這輩子算是拿下來了,走到哪都挺胸疊肚的,連指揮使都不鳥的。自己被任命征東大營副指揮使,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不說養傷的蔡奉先和陸鳳翔,張天嘯、丁萬裡、薑河西,哪個不眼紅自己這個位子。
噢,你來了,然後打仗讓鎮主帶著百十來個人上,你坐鎮皮島……那要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這回去不被軍部那幫老將撕了才怪……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提何顧的禦敵策略了。
其實很簡單,幾句話就能說完——他要帶著三十精銳鐵虎隊員,現名虎賁特戰隊;另外再加七十名鐵虎特戰隊,總共一百人,去打皇太極的四萬大軍。
千萬不要以為鐵焰鎮現在已經發明出機關槍了,那玩意兒在新式發射藥沒有發明之前,根本無法完成全自動換彈的動作。
後膛槍倒是有了,也給鐵虎隊員裝備上了,但是這種裝備並沒有經過實戰的檢驗。雖然射速傷害提高了,但這玩意兒還是不能射穿後金的樹樁子盾車。
打後金還是得靠驚天雷或者新式的破敵炮,但是烈性火藥的生產量一直很低,運到高麗的數量也並不算多。
從戰術角度來說,驚天雷和破敵炮的最佳使用方式還是要配合大規模的地面作戰部隊。以相當數量的士兵將敵軍牽製在一點,形成一定的人群密度之後再使用這種范圍性高殺傷武器。
如果是一百人出戰,三千人從四面八方向你衝鋒,十平方米攤不上一個人頭,一顆驚天雷可能連一個人都炸不著,這麽金貴的武器豈不是浪費。
就算你運氣好,用驚天雷把對手炸懵圈了,對方掉頭就跑……一百人追擊三千人,這又能起到什麽效果?
追殺?能殺幾個?
追捕?能抓幾個?
除非是找個斯巴達勇士守的那種一線天地形,一百個人就能堵死一條路。很顯然,高麗並沒有這樣的地形,即使有,後金也可以選擇繞過去。
所以蔣衝駒必須反對,堅決反對。
高至文就不一樣了,他接到的命令是盡快湊齊作戰物資和集結隊員,再這麽拖下去任務完不成,挨批的是自己。
因此見蔣衝駒態度如此強硬,登時也顧不得什麽一期同學之誼,臉色唰的一下沉了下來:“我重複一遍,這是鎮主的命令,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蔣衝駒聽到‘命令’二字,身形頓時一矮……正所謂按下葫蘆起了瓢,花輕語忽然站了起來,她剛才聽來聽去算是聽明白了——這次姐夫的行動很凶險。
這樣的話,那就得說道說道了。
不過高至文既然已經把鎮主命令搬了出來,那公然抗命是不行的,花輕語眼珠轉了幾轉,態度十分溫和的說道:“鎮主令在哪裡?”
高至文一愣:“這是鎮主口諭!”
花輕語依舊是不緊不慢:“我不知道你們部門什麽規定,但我們特派部的工作手冊上寫的明明白白——除非有鎮主令及印信,否則口傳之諭一律不予采信。高助理,這工作手冊好像就是你們辦公室發下來的啊?”
高至文臉色尷尬,壓低了聲音道:“花指揮,你什麽意思?鎮主就在我身後的辦公室裡,難道還要懷疑我假傳聖旨不成?”
會議室裡門直通何顧的辦公室,此時那門吱呀一聲開了,何顧揉著眉心走了出來:“攤子大了,隊伍不好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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