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過後的西外城格外寂靜,就在這寂靜的黎明,西城門忽然打開了。
十四名全身素縞的鐵焰迅騎手持禮儀長戟,前舉朝天,邁著整齊的步伐自城門中緩緩行出。他們身後是十六名軍容整齊的鐵焰士兵,八人一組將兩口棺木抗在肩頭,棺木上各蓋有一面鮮豔的鐵焰旗幟,旗幟之上立著一塊精製鐵牌,上面鐫刻著棺中主人的肖像及簡略介紹。
再後面是三十二名嗩呐手和一名鼓手,隊尾是四十名全身素縞將鳥銃斜持胸前的鐵焰射手。
當整支隊伍行出城門,一聲蒼涼綿長的鼓響打破了外城的寂靜,緊接著高亢嘹亮的嗩呐聲驀然齊聲響起,將英魂的嗚咽傳遍了鐵焰的內外城。
一些被嗩呐聲從睡夢中吵醒的居民紛紛推開家門,揉著惺忪的睡眼查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視野中出現的情景令他們漸漸瞪大了眼睛——這是鐵焰鎮在為昨天犧牲的兩個士兵舉辦葬禮……
那鐵牌上不但鐫刻著兩個犧牲戰士的肖像和名字,還記載著他們的犧牲於何年何月何日哪一場戰爭。
隨著嗩呐的嗚咽和一聲聲蒼涼鼓響,街邊上站著的人們越來越多,他們默默注視著這支奇怪的送葬隊伍,心中複雜莫名……只是兩個士兵,也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嗎?
當這支送葬隊伍行至西軍機大道掉頭折返的時候,街邊站立的人群已經擠得密密麻麻,或許是因為這送葬隊伍散發著過於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保持著沉默,直到目送這支送葬隊伍再回到城下。
西城門上,鐵焰鎮主何顧亦是一身素縞,城牆上不知何時站滿了軍容整齊的鐵焰士兵,他們和外城的居民一樣,默默注視著這支隊伍回到城下,然後在一陣響亮的踱步聲中猛然立定,嗩呐和鼓也旋即歸於平靜。
“鐵焰不滅!”迎著城頭的烈烈秋風,何顧肅然喊道,“為英魂送行!”
城牆上的數千士兵以拳捶胸,齊聲吼道:“為英魂送行!”
四十名鐵焰射手驀然將手中鳥銃舉向天空,‘砰’的一陣齊射,送行的槍聲響徹長空。
這兩名士兵的鐵製肖像將被懸掛在鐵焰內城東側人工開鑿出來的百米峭壁上,那座峭壁的頂端現在已經刻上了它的名字——英魂壁!
送葬的隊伍返回城內,西城門再次吱呀呀徐徐關閉,大道兩側的居民卻在很久以後才伴隨著一聲聲歎息散去。
內城,開辟新城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數十名鐵焰高層將會議廳坐的滿滿當當,何顧正指著懸掛在牆壁上的地圖說道:“第一座分鎮,選址在呂梁山內黃河西岸的這片黃土原上。此地向西距離屯田新城不過二十裡,距離鐵焰鎮路程亦不過四五十裡,往來聯系支援都算方便。”
“更重要的是,黃河由此向南六十裡便是龍門渡口,而且一路水深岸直,無論行商運兵都多了一條水路選擇。”
“第二座分鎮選在澽水河畔以西,此地距離韓城縣大約二十裡,韓城是座大縣,靠近這裡更便於商貿往來,而且澽水直通黃河,條件允許的話兩座分鎮可以打通水路,為我們下一步發展打好基礎。”
何顧掃視一下眾人,見沒人有發表意見的意思,便繼續說了下去:“建設分鎮主要有以下幾個難點。第一,要充分考慮到官府可能會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可以先拉幾箱銀子去分鎮周圍鋪鋪路,畢竟我們剛剛幫官府擊潰了王嘉胤,應該不至於太難解決。”
“第二,
建設規劃方面,小江已經派人去搜集這一方面的人才,我也會繼續親自參與,這是一切工作的基礎,必須保障最優先執行。” “第三,安全保障方面。我們目前的兵力不足以保障三個分鎮的絕對安全,所以吸收王嘉胤的那些降兵就成了重中之重。我計劃從一萬降卒之中選拔五千較為精悍的加入我方部隊,如果確實有可用之人,可以再多招募一千訓練備用,余下眾人遣去降營待用。另外再從外城選拔三千勇敢善戰之人加入我方部隊,最後加入我們直系部隊兩千人作為骨乾,總共一萬部隊以二三五比例進行消化編制。”
“即,每百人一營,每千人一團,一萬士兵共分為十個團,以內城直系部隊為指揮骨乾,起到以老帶新加快歸化的效果。其中黃河分鎮駐扎三個團,澽水分鎮駐扎四個團,另外三團在鐵焰鎮訓練待用。”
“第四,施工人員的組建。從內城選拔兩千人,外城選拔六千人,大營選拔一萬兩千人,組成兩萬人的建築隊伍分別遣往兩鎮。允許他們攜帶家眷,但家眷亦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此外,外城再選兩千人,大營再選兩千人,把屯田新城的面積再擴大一倍。”
“第五,在西城外二十裡處建封閉式野戰校場,用以駐扎新兵,軍事操練、兵器測試。”
“最後是各地長官的任命問題。”何顧回到座位上坐下,再次掃視眾人片刻,“江玉秀,彭闊!”
兩人一起站起,齊聲道:“屬下在。”
“現任江玉秀為澽水分鎮行政指揮使,統領一切政務事宜;陸鳳翔任澽水分鎮守備使,統領一切防務治安事宜;如有違反鐵焰鎮條例者,一律押回本鎮受審發落。彭闊遞補本鎮守備使。”
兩人拱手道:“屬下明白。”
這些命令早已在何顧腦海中成型,一條條連珠炮般傳達下去。
“白小魚任黃河分鎮行政指揮使,張天嘯任黃河分鎮守備使,相應責任同澽水分鎮。”
“現新建三鎮兵役司,我暫代招募司司長,統領三鎮新兵招募、兵員訓練及降卒整編事宜。”
“現新建戰後處置司,任薑河西戰後司司長,統領一切野戰後備事宜,現主抓降營駐地治安穩定事宜。”
“學政局現擴建為三鎮教育司,任唐青妍為教育司司長,統領三鎮新式教育事宜,尤其要注重新兵降卒的疏導教育工作。”
“內衛營現擴建為三鎮內衛軍,各鎮內衛編制一千人,步騎各半,任周嵐為三鎮內衛指揮使,統領三鎮女官女匠安全事宜,許你在內外城及大營隨意選人。”
“新建鐵焰督察局,我暫代局長,阿矢、阿龍、阿冰、阿瞬為輔,征募十二至十五歲少年一百名,組建督察隊,行三鎮督察之事。”
最後,何顧把眼神投向了一直偷偷看向自己的丁萬裡,對方已經兩個多月沒有進過內城了,這次會議是何顧點名讓他參加的。
何顧看著他,聲音慢了下來:“丁萬裡。”
丁萬裡急忙挺身站起,回答的聲音比誰都大:“屬下在!”
“聽說這次你們打的不錯?”
丁萬裡把身體挺的越發筆直:“屬下早該如此!”
“前第三迅騎營恢復編制待遇,即日起擴編為第三迅騎團……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
丁萬裡的眼眶瞬間紅了,澀聲吼道:“鐵焰烈烈,有進無退!”
何顧微微出了一口氣,還剩最後一條命令,沉默片刻後,他低聲問道:“秦小影何在。”
秦小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站了起來:“在。”
“現新建鐵焰科學研究院,任秦小影為院長,我為輔,擁有三鎮最高招募權限。新建三鎮文藝娛樂部,秦小影兼任部長,我為輔。”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小影,他們甚至都不明白這兩個新部門是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