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對於一個沒有多少安全感的少年人,有刺客的喊聲,足以讓他們迸發出不屬於自己身體內的所有能量。比如說,跳到房頂上。
當然,邊子白沒有怎麽做,他只是眼睛都沒有睜開的時候,就開始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趙武!”
“趙武!”
……
等他睜開雙眼,也沒有看到趙武從門口飛撲進屋子的場面,甚至連人影子都沒有看到。這讓邊子白緊張起來,雙手攥緊著拳頭,氣勢為止一弱,低聲喊了一句:“伯靈?”
可是他大概想到了,孫伯靈的武力值比他都不堪,尤其是他這個做老師的似乎還有保護弟子的責任,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邊子白在軍營之中,最信任的人恐怕只有孫伯靈了。除他之外,他誰也不相信,就算是苟變也不會完全信任。
於是他準備自救來著,從書案上拿起一把筆刀,這是用來刮簡牘上寫錯字的工具,看著比手指都短很多的刀刃,有點絕望的賣著萌。
邊子白果斷的放棄這件可以成為武器的金屬。
這才想起來他應該有一柄劍,可是這柄劍放在哪裡了呢?
邊子白這才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喜歡練功?要是好武,就少不了隨身有一柄防身的武器,遇到突發情況也不會這麽被動了。
往後退了退,似乎摸到一塊不屬於自己身上的意料,意識到身後有一個人,嚇得差點驚叫起來。心中暗道:“吾命休矣!”
可是等了一會兒,既沒有冷冰冰的劍刃卡在脖子上的毛骨悚然,也沒有匕首刺入胸膛的痛徹心扉,反而像是凝固了一樣的空氣,讓邊子白忍不住慢慢生出了一絲想要回頭的念頭。突然,他似乎想到這個時代的刺客特征。
一切都大大方方的來。
從來都沒有鬼鬼祟祟的說法。
也就是說,在決定行刺的那一刻,這個時代的刺客腦袋裡充斥著揚名立萬的愚蠢念頭。一個刺客,竟然想到用殺人來揚名立萬,而且目標還都是哪些大權在握,甚至是一國國君的大人物。擁有這種念頭的刺客基本上都不會給自己留下生路。於是,刺客這個行業就成了高危行業,能夠逃出生天的少之又少。
手中織物略帶粗糙的觸感,說明對方的生活很拮據,應該能夠用錢來擺平……不對,媽蛋,誰鞋子底用光滑的絲綢?
就算是國君也是用的麻布。
在往上,有點不一樣了,是小腿,肉很緊繃,給人一種常年鍛煉的觸感。
耳畔似乎還有呼吸聲,似乎也重了一些。
似乎還有梔子花的香氣,感覺挺熟悉的,卻說不上來哪裡熟悉。邊子白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在危險之下的自我保護過頭,以至於大腦都失去了靈性。
不過,有這種香味的應該是個女人,自己或許賣萌裝傻,大概其有機會糊弄過去吧?
畢竟那家大將軍都不是半截身子已經快埋入土中的長胡子中年人?
心中給自己暗暗大氣,口中卻一個勁的給自己撇清關系:“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邊子白,我是……他的學生,叫孫伯靈。”
“老師住在兵營裡,不在府邸內休息。”
“不過,姑娘你可知道,刺殺大軍將主是大逆不道的事的,雖然是認錯人了,但是這座府邸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人生苦短,為何為了些許的名利之事鋌而走險?如果是尋仇我就不說了,如果僅僅是為了錢,在下可以幫上不少忙。還能安全的帶著姑娘回去。”
“姑娘,你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再不說話,我回頭了?”
……
這個時代的刺客根本就不在乎被看到了真實面目,因為刺客基本上都是一錘子買賣,一命換一命的生意。沒有撤退路線,更沒有成功得手之後的自保辦法。有的是用生命換取名聲的信念支撐,僅此而已。
邊子白試著慢慢的扭動脖子,然後是肩膀,可是等他看到‘刺客’真容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癡癡地問:“你怎麽來了?”
對方的長相恐怕邊子白這輩子都忘記不了,這不是自己的媳婦嗎?
不是說去了雲夢山,怎麽留在了朝歌?
一系列的問題讓邊子白出現了短暫的遲疑,看著路縵深邃且泛著晶瑩光芒的眸子,頭髮不見散亂,卻隱隱的遮住了小半邊的臉龐,嫵媚中帶著一絲遲疑。這一點讓邊子白很納悶,你家夫君剛才差點被嚇了個半死,你遲疑個毛線?
隨之而來的更是路縵小聲的嘀咕:“原以為你是個大英雄,卻沒想到竟然如此膽小?”
這個問題,邊子白卻不太好回答。他想當大英雄來著,可實力他不允許啊!別人說這句話,是因為實力太強,而他,卻因為太弱,這讓他去哪兒說理去?
邊子白單單不好說的是,要不是被什麽建功立業的世俗標準給綁架了,他都準備當一隻躲在角落裡的鹹魚了。
真話就是這麽傷人,但是面對自己的女人,真要這麽說了,這一家之主的地位恐怕就要動搖了。就見邊子白慢慢的湊到了路縵的面前,兩人四目相對,鼻息癢癢的觸摸著臉頰,就見邊子白表情怪異的促狹道:“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大英雄。”
“外邊有人!”
“這地方我最大,誰敢打擾本將主的美事。”
“哎呀,你好無賴。”
邊子白突然湊近在路縵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見路縵臉紅耳赤,本能的抗拒著,有種恨不得將邊子白咬死的抗拒,卻閉著眼睛,什麽也不敢說,宛如一條跳上岸之後,瀕死的大魚。
“將主,刺客抓住了!是否要審問?”
打擾的聲音是那麽的突兀,司馬予這個小子怪不得公子虔會看不上,太沒有眼力見了,他身為主將都不聞不問了,你丫就不不知道個回避?
“明日再說!”
“那個,抓住活的刺客很重要的,萬一給他找到了機會自殺了,豈不是要讓幕後之人逍遙法外?趙武,你是將主身邊的親隨,你的話他可能會聽,快去給將主說一說。”遠門外司馬予還在和趙武掰扯,似乎有邀功的嫌疑。不過趙武可不會慣著這些秦人,雖說他也是秦人,但是人生之中所有的憂傷和心痛都來自於這個地方,對秦人可沒有任何好感。
鼻子間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壓著聲音說了一個字:“滾!”
“趙武?你敢羞辱我?”司馬予愣頭青的潛質再一次暴露出來,其實不僅僅是他,秦人都有這種習慣。腦袋一熱,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老子和你拚了。
趙武也不用正眼瞧一眼司馬予,反而守住院子大門,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你覺得就你小子比將主的才智如何?”
“這怎麽能比?”司馬予瞪著眼珠子,感覺趙武有罵人的嫌疑。他是啥水平,自己能不知道?可是邊子白……算了,人何苦為難自己呢?
趙武的問題讓司馬予壓力頓時大了起來。他恐怕指揮一千人都要擔驚受怕,可邊子白呢?從來沒有指揮過軍隊,可是上軍一萬多人竟然在他手裡短短一個多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法。這本事,在他看來根本就不該是邊子白這個年紀該有的才能。
“你覺得你日理萬機堪比將主?”趙武沒等司馬予認慫,緊接著又丟出了一個問題。
司馬予很氣餒,他很不想說兩人的身份地位有多麽懸殊,最後只能懨懨的帶著巡邏人員離開。這也是邊子白的無奈之舉,他身邊的巡邏人員大部分選擇用了秦人。原因嘛?
上軍之中,恐怕任何一支軍隊都難以獲得他的信任。
不管是仲叔牙也好,苟變也罷。他們帶兵的軍隊也是如此。
院子外蕭索轔轔,車馬整戈,士卒一副嚴正以待的如臨大敵。但是在院子內,時而如切切風聲,時而如秋蟲低吟,更有潮起潮落驚濤拍岸的驚心動魄。良久,一切歸於平靜之中,宛如那山澗的溪水, 嬉鬧了一整年之後,漸漸隱藏在了冬日的積雪之下,歸於平靜。
路縵羅莎半解,眼中媚態還未褪去,輕輕的抵著邊子白問:“剛才好像司馬予說抓到了刺客,你就不去看看嗎?”
“刺客哪裡有你好看?”
邊子白依舊口花花著,讓他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找一個大長腿美女的最大的缺點就是,對方無法小鳥依人般蜷縮在懷裡,只能頭挨著頭,少了那份大丈夫豪情萬丈的感覺。
不過,邊子白覺得自己不應該挑食……
畢竟,戰國,不是新社會。這個時代可以有小妾,從1號排到400號都沒有人管。反正吳起家裡就養了這麽的美女,這位當代軍神的戰場戰績讓人膽寒,同時好色的名頭也響徹神州大地。
翌日。
太陽剛剛在東方突出魚肚白,而在城守府的馬廄裡,一個看似邋遢,渾身散發著惡臭的中年漢子後悔不迭的自言自語著:“我真傻,我真的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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