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人有一些特殊的本領,比如說趙武,邊子白不經意間會驚奇的發現這家夥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睡覺似的,只需要閉著眼稍微打個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又會給人一種精神奕奕的感覺。
耳房邊上,趙武團坐在草席上,盤著的雙腿上平放著一柄劍,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凹造型。
可是當有任何風吹草動的時候,他就會警覺的將手掌放在劍柄上。
“主公。”
“幸苦了。”邊子白穿著玄色的袍子,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沒做停留,就走出院子,一邊走,一邊詢問:“對了,昨日的刺客在哪裡?讓司馬予來見我。”
很快,司馬予扶著腰間的劍柄,全身戎裝,小跑著到了邊子白的面前:“將主,昨日的刺客在馬廄裡關著,已經安排兩個兄弟看守,跑不了。”
邊子白卻詢問:“昨日抓捕刺客的時候,有多少將士傷亡,是否有名冊,等司馬來了之後,將此時記錄下來,發放撫恤,該給的一個小布都不能少。”
邊子白這麽說,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當兵吃糧,受傷陣亡了就該給撫恤。這方面衛國是做的最好的,也是最為重視的方面。邊子白作為將主,自然要重視士卒的情緒,給傷亡將士一個交代,也是他收買人心的一種方式。
尤其是在當下,軍心還在培養的時候,更應該豎立良好的信譽。
至少讓士卒們都應該知道,他們的將主是個‘言必行,行必踐’的貴族,是個有信譽的上司。就算是司馬予的人是秦軍,他也不能忽視。可是司馬予卻頗為古怪的回答:“將主,昨日我軍無一傷亡,刺客的行為頗為古怪。似乎想要引起我軍的注意,然後稀裡糊塗的被擒住了。”
“挑釁你們,然後乖乖的成為俘虜?”邊子白鬱悶道:“有這麽傻的人嗎?”
“有,還真有。”
司馬予肯定道:“昨天卑職還擔心刺客因為行跡敗露而有心自殺。”
“能夠俯首就擒的人,會想到自殺?恐怕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惜命,這樣的人會為了保住秘密,或者所謂的信義而自殺?別扯了,這家夥甚至不用審問就會竹筒倒豆子,將所有背後的人都吐露出來。”邊子白對司馬予的緊張不屑一顧,認為這家夥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一行人匆匆來到了後院的馬廄,還沒有走到地方,就味道了一股子尿騷味。夏天的時候,馬廄絕對是貴族們的禁區。
就算是馬廄清理的非常及時,仆人們絲毫沒有懈怠。可是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子‘屎’味,很濃鬱。
邊子白捂著鼻子,準備看一眼就乘車離開。他今天的任務是巡視朝歌城內的各處地形,找一塊適合訓練的地方,將上萬人的訓練解決掉。
於是,他在馬廄裡看到了一個自言自語,仿佛陷入了無限後悔之中,精神已經不正常的‘刺客’,在為自己的錯誤決定而後悔不已。雖然對方蓬頭垢面,衣服上也是汙跡斑斑,可是還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
就眨眼的功夫,他想起來了,這不是應龍嗎?
“這位不是應龍大俠嗎?”
邊子白開口了,一開口就將所有人嚇一跳。因為他們似乎做了一件讓任何人都覺得很棘手的事,羞辱了一個大俠。遊俠的風評一直很差,這是一個會為了面子,連性命都不要的亡命之徒。可怕的不在這裡,而是遊俠是一個群體,其中一個受辱,會引起整個群體的報復。這對於普通人,乃至大人物來說,都是非常麻煩的累贅。
尤其是被尊為大俠的遊俠頭子,有名望,有江湖地位,更是一呼百應,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出來?
可是應龍卻捂著臉,似乎沒臉見人的樣子,他能說自己昨晚上是為了裝逼,給人一種高人志士的飄逸?一不小心失敗了之後,被關在了馬廄裡?
然後身上臭的如同醃在茅廁裡的石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芬芳?
“羞煞老夫也!”
應龍這話真沒有說錯,他昨日闖將府,主要是為了顯擺自己的武功之高,能力之強,順帶讓邊子白對其高看一眼。雖然他們有過一次合作,但在應龍看來,那次合作根本就不足以嶄露他的才能。他的武功根本就沒有發揮的余地,甚至還不如普通小軍官來的好。
於是他縱橫屋脊,跳躍高牆,還故意被巡視的兵丁看到。引發了昨日的騷亂。
但是……
倒霉就倒霉在了但是上了,當時黑燈瞎火的,他一腳踩空了,像一隻王八似的摔得四腳朝天,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脖子上就架了兩把劍。
反抗很愚蠢,不反抗的話,似乎也很愚蠢。
這才有了被關在馬廄裡一晚上的經歷,當然臉上有傷,身上也少不了拳頭的捶打。大俠再也飛揚不起來了。幸運的是,司馬予並非那種擔任過軍法官的軍官,沒有用手段將應龍弄傷,好讓他徹底無法越獄。
邊子白是個有點潔癖的人,讓他做出那種熱情的,看似明主式的招攬動作他說什麽也乾不出來,伸著手攙扶也不是,不攙扶也不是,眼神中嫌棄的看著對方,甚至還有點畏懼的躲閃,這也太臭了。好在司馬予發現似乎抓錯了人:“還不給這位壯士揭開鐐銬?”
邊子白在邊上補充了一句:“給應大俠準備熱水,好好洗一洗,給換一身乾淨的衣物。”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應龍再次來到了邊子白的面前,要不是臉上有淤青,嘴角似乎也破了,走起路來也有些怪異之外,他還是那個在子思身邊的刀君應龍。甚至被沒收的獨門兵器也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可是這時候,他還怎麽裝的出來大俠的風范?
那個長衣飄飄,孓然一身的背影,多了一份蕭索的惆悵和落魄。
“給應大俠準備食物,吃完之後路上再細細說來。”
邊子白還是很貼心的,除了他真拉不下臉來抱著渾身散發著詭異味道的漢子之外,所有的應對都非常貼心。
應龍目光呆滯的吃著將軍府的美食,卻如同嚼蠟一般索然無味,甚至悲從心頭起,咧開大嘴唏噓道:“明相啊!某給你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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