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最現眼的一棵大樹上掛上一隻鹿角,這就是上軍派人的信號。但是應龍不知道上軍來的人是否在林子裡,是偶然之下的誤打誤撞,還是真的將主在召喚他們?
功成名就,哪一樣不需要付出?不需要冒險?
別以為刀營成立了,將主邊子白也通過死纏爛打,求著大司徒子南靳給他們招來了軍職的敕封。刀營人雖然少,但是就其職務來說,這支軍隊幾乎和師一個級別。一旦以後擴建,應龍將一躍成為衛國軍隊裡中上級軍官中的一員。
但有一個前提,刀營必須要立功。立大功。要不然這一切,都是水中花鏡中月。如果刀營在戰爭中沒有立功,甚至毫無表現,灰溜溜的等到戰爭結束。或許對應龍和他的兄弟們來說,刀營將不複存在,他們好不容易等到了改變命運和階級的機會,也會因為大人物們對刀營的失望,而被裁撤也就順理成章。最終,刀營數百人落下一個白忙一場的結局。別看刀營都是遊俠,但是普通的百姓農夫真成不了遊俠。
因為身為遊俠,有一個基本的條件,會武。窮文富武,這雖然是明清時期的流行語。在先秦時期,知識的積累遠要比練武打熬身體更加苛刻。畢竟書就是極其珍貴的資源,有錢也買不到的大有人在。就像是公孫鞅,他想要研讀《法經》,這部魏國民臣李悝所寫的法家名著。但即便他是王詡的弟子,在內史府當官,也無法在魏國之外獲得觀看這部書的機會。想要看《法經》只能去求魏侯,或者魏國身份最高的幾個人,別無他路。
相比之下,練武只要有錢,屬於基本條件已經完全具備。余下的只有苦練。
所以刀營之中有一個算一個,最起碼的出身也是家庭殷實人家,要不然也支撐不起一個子弟的練武消耗。還有就是落魄的貴族,尤其是武士家族。他們對於恢復家族的榮譽和重新進入士大夫階層的衝勁,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執拗。
要是機會允許的話,應龍真相甩開邊子白派來的軍隊,帶著刀營在陶丘乾一場大買賣。
可是刀營就三百人。
就算是陶丘守備軍人數已經不多了,但也有一千多趙軍。比軍陣廝殺,刀營絕對不是趙軍的對手。單挑的話,趙人也不見得會犯傻。無奈之下,愁的應龍都想在陶丘放一把火之後離開了。
可惜,放過容易,如何脫逃才是難點。
因為刀營沒有戰馬,他們在陶丘裝扮的身份是趙國征服從巨野征召的民夫。巨野原先沒有城邑,因為土地肥美才有大批移民來到了這裡。可以說巨野是一個移民為主的地方。這個身份對應龍隱藏在陶丘很有幫助。一群民夫擁有馬匹也不像話。但是陶丘擁有騎兵,兩百人上下。萬一要是被追上,步卒對騎兵,在小規模作戰中絕對處於絕對的劣勢。
思來想去,應龍只能乾瞪眼,心裡火燎一般的鬧心,卻無能力為的無力感。
現在好了,將主終於想起他們了,刀營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為了防止是巧合,應龍派了個親信帶著兩個好兄弟進入林子,千叮嚀萬囑咐,讓讓他們不要暴露目標,而應龍等人在身後跟著,以防萬一。畢竟龍角見不著,鹿角真的很常見。戰國末期,華夏的人口才五千萬。分散在中原以及華北,華南,西南,西北,江淮這些聚集區域,三四百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才這麽點人,自然環境絕對好到發指。
甚至這個時代還有犀牛出沒,數量也不少。
“角融,你帶著人小心一點,不要暴露自己。記住,遇到任何人都不要說自己是刀營的人,暴露了你們幾個,在陶丘的兩百多兄弟就要遭殃了。”應龍小心囑咐道。
角融大手一揮,大包大攬道:“兄長放心,你瞧好吧!小弟看著憨了點,但不傻!”
平日裡一直去向人解釋,自己不是傻子的人,多半也不是什麽聰明人。
角融鬼鬼祟祟的靠近了林子邊上,伸長了脖子,仿佛背著一件馬甲的那位大爺要進食似的,崛起嘴巴,從那狹小的嘴唇空間裡冒出一串叫喚:“布谷,布谷……”
應龍捂著腦門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氣地蹦躂了起來,衝過去就對著角融的屁股踢了一腳。好在沒有用力,角融沒有摔太慘。但是隨後應龍那張難看的臉上,仿佛透著一種要殺人的危險,後者後知後覺道:“兄長為何打我?”
“我……”
應龍在這一刻,真的有種被氣地說不出話來的憋屈。角融這家夥姓也怪,腦子也怪,總是能夠鬧騰鬧騰出一些稀奇百怪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來。就比如現在,他能夠告訴角融,布谷鳥是春田才有的鳥,這都快隆冬了,布谷鳥早就飛到南方去了。
角融這家夥還用布谷鳥的叫聲召喚人,豈不是惹人懷疑嗎?
可是角融還挺委屈,開口道;“兄長,我這是有原因的。現在這季節就老鴉叫多了一點,但是一來叫起來多喪氣啊!二來,這叫聲如何能夠引起人的注意?我們是在找人的,自然要引起人注意,才能找到人啊!”
應龍瞅著角融一陣之後,心頭有種被刀絞一般的痛楚,他發現竟然連一個傻子都比他會琢磨。
不免有些懈氣,擺手道:“隨你!”
其實角融的第一聲叫聲就讓仲叔牙注意到了,往來林子的所有人,他都緊張的盯著,一來怕被人發現。二來,他也擔心錯過接頭的人。
角融他不認識,但是應龍他是見過的。
不過,仲叔牙並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和應龍見面,而是等了一會兒。這樣的謹慎是必要的,也是應該的,畢竟應龍在趙國呆了很久,也沒有什麽音訊。萬一這家夥被趙人收買了呢?
“兄長!”
突然,角融一聲驚叫引起了應龍的注意,他撲到了林子邊上,靠著一棵大樹,從箭壺裡扣著一支箭出來,搭上了弓弦之後喊道;“角融,角融!”
“你的那個兄弟太不警覺了,無頭蒼蠅一般的亂衝一氣。”
“誰!”
仲叔牙原本準備來一個出其不意,出現在應龍的身後,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應龍這家夥竟然故意假裝沒有發現他,實際上早就提防著他的出現,當他站在應龍身後並開口之後,一支利箭盯著他的腦門,讓他不敢動彈起來。
“應龍,別誤會,是我。”仲叔牙這才發現自己小看這位遊俠出身,靠著給國相當保鏢才發跡的江湖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唉,終於等到你們了。你們這麽才來?”應龍長出一口氣道。
不久之後,應龍和仲叔牙坐在了火堆邊上,這是仲叔牙兩天來第一次喝上熱水,吃上熱食。應龍的身份自然再也不用避諱什麽,點火做飯也是尋常不過。他甚至安排手下去村子裡借了一隻陶罐過來煮湯。
“老兄,你們怎麽才來?”
“在大野澤打了一仗,乾掉了趙軍的騎兵。”
“你呢?在陶丘如何?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像是出城來打獵來了,難道趙軍對陶丘防范很松懈嗎?”
應龍長歎一口氣道:“怎麽可能?”隨後才說起了自己最近的一段經歷:“小子自從混入陶丘之後, 就一直在民夫營地內。一開始陶丘確實防范很松懈,民夫可以隨意出城,軍隊也不會限制。但是在趙軍集結南下之後,大概是十來天左右,陶丘就開始盤查起來。”
“終於兄弟的經歷,有點運氣,也有點手段。有一個靳析的民夫頭子在入城前被兄弟等人碰上,然後兄弟冒充他和他押送的糧草和民夫一起入了城,某就成了靳析。隨著不久之前民夫營出現了一件怪事,從來不會來民夫營的守將鐮倉竟然來了民夫營,隨後任命了幾支人馬,似乎有編練為輔兵的打算,老哥我如今是一支人馬的頭領,手下有一千人。”
……
聽完應龍的經歷,仲叔牙詢問道:“能不能將我的人偷偷運到城裡去?”
“你不行,城裡有一個人他估計一眼就能認出你。”應龍猶豫了一會兒,選擇了直言不諱。
仲叔牙笑道:“某在陶丘還有熟人,某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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