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
家臣!
管事!
長工!
甚至還有奴仆!
現在還多了一個職業,庖廚。
要不是之前跟著邊子白學了一點數算,他此刻應該擺著手指頭琢磨,自己該拿多少工錢才合適?
太虧了,現在邊子白還要給他肩上加擔子,連廚娘的工作都要乾。白圭心裡頭的委屈至少能將趙長城給哭倒了。哪家黑心主人這麽使喚人?
他白圭是人,可不是牲口啊!
白圭激動地表示:“主公,某的身體雖說無大礙,但郎中也說了,要靜養。再說了,某只會做豆腐,根本就不會做飯做菜。”
“以前你一個人的時候怎麽過的?”邊子白笑盈盈地樣子,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放過他:“你想一想,當初我不是也做過飯菜,味道如何?”
白圭陷入了沉思,對於邊子白的個人惡趣味實在無法苟同,你可是貴族唉!可事實勝於雄辯,邊子白還真的做過飯菜,味道簡直是一絕。白圭無言以對。
他當初可是一個人在帝丘城內打光棍,連個遮風避雨的住處都欠奉。至於吃飯問題,他哪裡雇得起廚娘,更不要說下館子擺譜了。隨便對付一下,把食物煮熟了就能下口。當然他也覺得那時候能夠吃飽飯已經很滿足了。
想到自己是苦日子出身,應該還能過會去。白圭低聲建議道:“要不湊活在外面吃得了,其實也不是那麽難吃。”
公孫鞅翻著白眼,好笑地看著這對主仆。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彼此地關系根本就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白圭繼續訴苦道:“主公,您看我把管家、管事、奴仆,甚至長工的活都做了,實在沒有經歷放到做飯上。”
白圭心裡頭是有苦衷的,邊子白的嘴多叼啊!就他的手藝做出來的飯食,到時候邊子白生氣了掀桌子算誰的?
邊子白捂著腦門皺眉道:“老白啊!你看看家裡有大宅院需要管家嗎?有田莊和作坊需要管事嗎?至於奴仆?你肯定不是,你是家臣,可讓你給我出謀劃策,你覺得可能嗎?想來想去,今後你的出路就是做飯。”
白圭沮喪道:“子白,我就這份出息?要是讓我娘在地下知道了,她會死不瞑目的。”
“不是如此,而是將來家裡發展了,壯大了,可第一份產業肯定是食肆。我準備將食肆創辦成帝丘最一等的酒樓。而你是食肆第一任主廚,兼管事。其他人我信不過。”邊子白鼓勵著內心脆弱的白圭,可惜對方並沒有來電。
“要不去招一個廚娘吧!說不定能找得到。”白圭小聲提議道。
邊子白扶著食案久久沉默不語,等到眾人都內心開始打鼓起來的時候,他才開口道:“你們想一想,從南氏離開到廚娘請辭,中間間隔了多久?”
“一個多時辰吧?”
白圭有點不太確定的說到,他不習慣分辨時間,對他來說,時間可能是他出生以來最大的一筆財富,也是最不重要的一步財富。
公孫鞅點了頭道:“差不多,應該不足一個時辰,也差不了多少。”
邊子白雙手一攤,苦笑道:“南氏的報復已經來了,別告訴我你們還沒有感受到。只不過這樣的報復是隔靴搔癢,根本就沒有多少意義。接下來他們的報復會越來越激烈,對我們來說也將越來越困難。”
“這和請廚娘有什麽關系?”公孫鞅端了一下身體,
撐長了脖子好奇道。 “第一。”邊子白舉起一直手指頭,仿佛一切盡在其掌握之中似的:“我能保證他們在明面上的攻擊將毫無作用,甚至會得不償失,還有損失。”
“他們會狗急跳牆的!”白圭臉色一白,緊張道:“在食物裡下毒,毒死我們?”
“不可不防,不可不防!”白圭說什麽也淡定不了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雖說沒有政治鬥爭經驗,可並不傻,別人怎麽害人不知道,自己……好吧,他長這麽大還沒有機會害過人。
出於對邊子白能力的盲目自信,公孫鞅也覺得邊子白不會陰溝裡翻船,他既然做好了拒絕南氏,就肯定想到了南氏的反擊,以及應對的辦法。這些辦法都是明面的,是堂堂正正的。至於說狗急跳牆?
南氏是要臉的家族,也是高傲的家族,恐怕真做不出來。
可白圭不這麽想,平民出身的白圭骨子裡都覺得貴族是邪惡的,是什麽下流事都做得出來的邪惡存在。白圭額頭上的冷汗都嚇出來了,感覺一個巨大的陰謀正籠罩著他。針對邊子白和針對他有什麽區別?
要說有區別的話,還真有,就是先弄死他,再弄死邊子白。
白圭被自己一嚇,整個人都坐不住了,急地團團轉:“萬一……萬一,主公你是說南氏要下毒?”
“很有這個可能!”邊子白可不管是真是假,白圭怕死,他同樣也怕死。
公孫鞅嘴角扯了幾下,他只不過聽老師王詡說過邊子白很怕死。可沒想到他的那個師弟恐怕也不落下風。感情是一對貪生怕死地主仆。如果是南氏針對敵人,是不屑於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的,同樣是貴族出身的公孫鞅對此心知肚明。
反正交給別人就是不放心,白圭一下子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他還不死心地扭頭看了一眼路姬,後者喜滋滋地正給芸娘炫耀著她高架買來的胭脂粉,後者嬌羞著躲閃著路姬手上的脂粉墊。白圭認命般地歎氣道:“好吧,看來做飯這事除我之外沒有別人能幹了。”
趙朵緊張的小臉繃了一天了,這時候她怯生生地開口道:“主人,讓我和妹妹一起做飯吧!”
趙武咧嘴笑道:“是啊,主人讓朵兒試著做吧,她本來就會,也很乖巧。”
邊子白擺手道:“她們還是孩子,人還沒有灶台高,別到時候傷著了,更麻煩。”
趙武一愣,感覺不太真實。低聲問:“主人,朵兒和果兒的女紅已經在學了,還……”他偷偷看了一眼在燈光下容光煥發的路姬,覺得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的女紅至少能夠在這個屋子裡排名前二。至於路姬,那麽大一個人,連自己的嫁衣都沒有做好,太丟人了。在秦國這樣的懶婆娘是沒有那個漢子願意娶回家的。總之,趙武想要表達的就是秦國的女人很能乾,做飯絕對不在話下。
“我準備過些日子讓她們認字,算了,留在衛國就留在衛國,哎,人算不如天算啊!”似乎在衛國當官讓邊子白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連公孫鞅聽在耳朵裡,都覺得酸溜溜的。
白圭張了張嘴,插嘴道:“主公,我也要學習的啊!”
“你就學習如何做菜,學好了一樣能頂大用。”邊子白武斷地做出了決定:“再說了,你跟著王夫子學了一兩年了,都學到些什麽?再看看公孫兄,你就沒有找到原因嗎?”
白圭不吭聲了,也不敢吭聲。似乎天賦這種飄渺不定的技能,從來沒在他的身上停留過。再說了,王詡每次看他的眼神還不太對勁,是那種想要一棍子打死人,卻不屑動手的樣子。很讓人困惑啊!
公孫鞅對白圭被逼著當廚子沒有任何同情和憐憫,可對邊子白開口說要留在衛國,卻異常吃驚。他一直有一種感覺,邊子白是不屬於衛國的。別看這家夥僅僅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從街頭的小混混變成了能夠初入宮廷的官場紅人。
可邊子白對於衛國的任何時政都莫不關系, 這還是絕對不正常的。
更何況,邊子白已經有了大筆的金錢,卻沒有任何在帝丘購買宅院的打算,也是不準備留在衛國的佐證。反正一個貴族,只要條件允許是不會住在沿街的店鋪裡的,邊子白的舉動很不正常。
加上老師王詡的判斷,公孫鞅覺得邊子白離開衛國是十有八九的結果。
唯一值得商榷的是什麽時候離開,以何種身份離開。
對此,邊子白也頗為無奈,悲觀道:“衛國先天不足,在衛國為官還不如去魏國和秦國。後者潛力巨大,前者霸者無敵。可是留在衛國,什麽也沒有,死氣沉沉的一潭死水,不管如何攪動,泛起來的都是惡臭。”
“沒有這麽不堪吧!”畢竟是衛人,公孫鞅還是認為自己有義務替衛國正名。可說著說著,連他都覺得底氣不足。
邊子白歎氣道:“以前沒有人能攔得住我,現在恐怕想走不容易了。關鍵要對付南氏,不得不借勢,國相的勢,國君的勢,甚至對南氏不滿的小貴族的勢。只有這樣才能擋住南氏的攻擊。另外,在沒有徹底挫敗南氏之前,離開衛國很不安全。他們半路劫殺我怎麽辦?”
公孫鞅張大了嘴巴,眼神在白圭和邊子白的臉上輪流的劃過,他原本以為邊子白是因為要和南氏爭一時之長,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是怕死!
作為朋友,他有心提醒邊子白男人要強,要猛,要敢於作死!
可連他自己都不猛,不強,不敢作死,還讓他怎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