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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之歌》七百三十七.混亂
白星號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

 每個甲板上都有數不清的乘客想要找到存活下去的方法,船員們拚盡努力想要維持住人群的秩序,主管們站在高的地方竭力呼喊指揮著船員們。

 那些巨大煙囪旁邊的排氣管正在排放蒸汽,發出的巨大噪音讓本就驚慌的人們更加慌亂,還有那一顆接著一顆被打上天空的求救信號彈在無邊的黑夜中炸裂,閃爍著美麗的耀眼的,卻又是如此不祥的光芒……

 “媽媽!看!煙花!”

 一個小女孩興奮的拉著她那焦急的快要哭出來的母親指著天空中那散落的火花,而她的媽媽只能盡可能的露出一絲微笑,低下頭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髮。

 她不可能告訴自己的女兒,現在還留在船上的救生艇已經越來越少了,可她卻依舊沒有找到任何一艘能讓她們……不,能讓她可憐的女兒坐上去的小艇……

 她更不可能告訴自己的女兒……那下方的海水究竟是有多麽的嚴寒和無情……

 這小小的生命,她還沒有真正開始自己的人生,卻就要結束在這裡了。

 這是多麽殘酷和殘忍的,卻又多麽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情?

 母親拉著臉上充滿了天真的歡笑在看著那所謂煙花的孩子,疲憊而盲目的遊走在那些救生艇的附近,每一艘救生艇的周圍都擠滿了想要求生的人,她根本不敢擠上前去,生怕稍微一個疏忽她就會永遠失去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都不敢掉下眼淚。

 生怕那會讓孩子意識到什麽,會嚇到她……

 誰願意接受這種難過的事實呢?

 她還是隻個孩子,這不是她應該承受的悲哀……

 “夫人,您還好嗎?夫人?”

 忽然她的身邊又衝過來一大群人,母親僅僅的摟住還在蹲在原地,不過很快就有人從背後輕輕的拍了拍她。

 她抬起頭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還有……希望的眼神。

 “公主……殿下?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請讓她上救生艇吧!只要她能上去就可以了!她還這麽小!不佔位置的!”母親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腺,跪倒在地上拚命的拉扯著伊莎貝拉的裙擺大喊著。

 而那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見到媽媽那讓人害怕的姿態也忽然開始大哭了起來。

 伊莎貝拉微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請跟我來,夫人,我一定會幫你們找到位置的。”

 伊莎貝拉現在的面龐並不好看。

 毫無血色的蒼白,滿臉汗水讓她的妝都花了,而且臉頰上還有被莉莉打出來的傷痕,但在那位母親的眼裡,她卻比天使還要美麗。

 貝拉拉著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登上了A層甲板,利用自己的地位把母女二人送上了一艘剛好還剩下兩個空位的小艇……

 “……你又在發什麽神經?”當小艇被放下去,貝拉在最後的和那對母女倆揮手的時候,莉莉滿臉無語的表情走了過來。

 那可是她和懷爾德小姐通過氣,等貝拉一來就立刻登上的位置。

 “懷爾德小姐,能再幫我找找看麽?”

 “抱歉,二位尊貴的殿下,我知道我應該盡力幫助二位,但現在我真的忙不過來了,你們自己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懷爾德小姐滿臉歉意的說完便離開了這裡。

 這艘船上有1900多人,除去那被困死在水密艙裡的幾十人之外,依然還有1900人,想要讓這些內心裡充滿了恐懼的人保持秩序登上救生艇又何嘗容易?

 更何況救生艇最多也只能攜帶1100人!

 懷爾德絕望的看了一眼海面上。

 事實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那些已經被放下去的救生艇根本就沒有帶滿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大衣裡掏出一把帝國製式左輪手槍,並在槍裡滿了子彈。

 砰!

 “退回去!不要衝擊船員!”懷爾德小姐大聲喊到。

 一聲槍響或許震懾到了不少人,但現在所有人都面臨絕境,誰又能責怪他們那強烈到難以自製的求生欲呢?

 又是好幾聲槍響。

 但是這沒有任何意義……

 “放下救生艇!”身邊的船員喊到。

 “等等!這艘小艇上根本就沒滿員!帶滿人才準放下去!”懷爾德回頭看了一眼那準備被放下的救生艇,然後連忙拉住了那個喊放下小艇的船員。

 “放下救生艇!我是埃爾金伯爵夫人!我命令你們放下救生艇!你應該知道違抗我的下場!平民!”安靜的小艇上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那是一位衣著華麗卻表情陰鷙的女士,她的雙眼裡滿滿都是求生欲和怒火,很顯然,懷爾德的命令讓她感到非常不愉快。

 白星號的傾斜已經越來越嚴重了,沒人願意跟著這艘船陪葬,每個人都想盡快離開這艘船。

 “但是這艘小艇還沒有乘滿,夫人!船上還有很多乘客,她們都在等待著乘上救生艇!”懷爾德更加憤怒的大聲喊到。

 “你在惹怒我!平民!難道那些賤民的性命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嗎?滾開!你們這些肮髒的東西!”埃爾金伯爵夫人開始用她的手杖奮力的戳向那些要登艇的乘客,人們驚恐的躲避著,一位躲避不及的乘客腳下一滑,尖叫著朝海面掉了下去。

 “我命令你住手!你這個卑劣的老女人!”懷爾德再也無法忍受這個該死的貴族,她抬起槍指向了這個可惡的老女人。

 “……你會付出代價的。”

 埃爾金伯爵夫人瞪著懷爾德小姐。

 “我會讓你,還有你的家人,全部付出代價的。”

 一股惡念不受控制的從懷爾德小姐的內心裡直衝腦門。

 “那就請你先付出代價吧!”

 砰!

 槍聲再次響起,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血洞的伯爵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從小艇上向後仰倒,從小艇上掉了下去。

 “你到底在幹什麽?”

 旁邊的船員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同事的所作所為。

 懷爾德小姐也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手槍。

 從她獲得這把手槍的那天起,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這個向一個人開槍,而且那個人還是個貴族,還是她所服務的乘客……

 她望向那漆黑的大海。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肯定死定了,這艘船上的救生艇連把客人全部送出去都做不到,更何況她們這些船員們呢?

 她還鑄下了大錯,她殺了一個人……她開槍殺了個帝國貴族……

 我的家人……

 她雙眼彷徨的朝自己的同伴微微笑了一下,朝她敬了個禮。

 人群再次發出了尖叫聲。

 砰!

 最後一聲槍聲響起……

 至少,她……再也不用去感受那令人窒息的絕望了……深藍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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