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外面的雨漸漸小了下來，甚至雨還沒停烏雲就已經散開，太陽也出來了，莉莉正在找瑞比詢問聖迭戈的餐廳，而其他人則在看著自由聯邦的航空工程師們拆飛機。

96式艦戰是一種挺典型的戰前飛機，二葉槳，貧弱的火力，固定起落架，沒有座艙罩，還有那一對飽受詬病的倒鷗翼……在那個年代的那些飛機與其說是用來參加戰爭，不如說是在還沒有開戰但是有可能會開戰時的一種過渡品。

它們在戰爭中的表現不一定會多優秀，但是會對軍事航空技術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

“我要在這裡留一會，你們去吧……記得幫我帶點吃的回來。”

那邊已經確定了餐館，也差點就確定了中午要吃什麽，但就在莉莉詢問江嵐意見的時候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答，這讓瑞比好一陣怨念。

“那你就去吃盤子吧！”莉莉沒好氣的拉著瑞比就走，留在某人一個人在那兒苦笑。

他當然沒必要留在這裡，關於企業號的問題當尼米茲拿到報告的時候自然會找他，而這幾架老舊飛機被拆成零件其實也沒什麽看頭，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更應該去陪莉莉和瑞比她們去吃午飯。

可是既然他選擇了留下，那麽肯定就有他的理由……

“這些飛機可真漂亮，我無法想象獨立比我們還要晚的聖日居然可以設計出這樣的飛機。”沒等江嵐想乾點什麽，那個之前要求拆飛機還被小荷兒罵了一通的工程師走了過來。

“嗯，聖日人的發動機技術不行，所以他們很注重飛機的重量和氣動外形。”江嵐點頭說到。

工程師揚了揚眉毛。

“感謝您允許我們進一步的檢查這些飛機，我叫艾麗卡。”

工程師艾麗卡和江嵐握了下手。

“看來您對航空工業有一定的了解，唔……您看，現在是午飯時間，我能請您吃一頓午餐嗎?作為對您的感謝以及……我也想和您聊聊有關於這些戰機的事情。”

我這算是被撩了嗎?

這是某人的第一個想法。

好吧，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江嵐確實被撩了，但這可不是江嵐留在這裡的理由……

“很抱歉艾麗卡小姐，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改日好了。”江嵐不冷不熱的微笑著說到。

“是嗎……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艾麗卡聳了聳肩便離開江嵐加入了她同事的隊伍之中。

好吧，現在不相關的人都走了，那麽……江嵐確定了這艘戰艦上只剩下幾個發動機工程師還在輪機艙裡廢寢忘食的工作之後，他便踏上電梯返回了上層居住艙……

惠子房間。

身為德川家的末代姬，千代小時候曾在大奧居住過不短的時間，而惠子也同樣是住在大奧的，這兩個姑娘互相之間還是挺熟悉的。

而江嵐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把千代留在了惠子的身邊，不過……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惠子大人，您的茶。”雖然被留在了惠子殿的身邊，但是對於這位殿下千代並沒有太多的想法，盡管二人互相之間還算熟悉，可關系也稱不上有多親密，總之被留下的千代也隻好拿起了以前在大奧伺候皇族成員的那一套來伺候惠子。

“謝謝……”惠子拿起茶杯輕輕的輕輕的把玩著。

“能問一下嗎?在龐貝的大災難之後，千代殿為什麽沒有回國，而是選擇留在了這樣的地方?”

千代凝視著惠子手上的茶杯，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選擇留下來，而不是返回聖日……

或許是因為嵐大人沒有放自己走的意思?所以自己也可以算是被勉強著留下來的?

這樣說也沒錯，因為那位大人好像從未問過自己是否願意回國，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他艦上的一員了呢……

好吧，這隻是狡辯罷了。

和嵐大人麾下的其他聖日女孩們一樣，歸根結底還是她們自己想要留下來，留在這個不會讓人感到壓抑的地方，留在自己喜愛的人和喜愛自己的人身邊……

而且，她是真的再也不願意返回那個噩夢了……

離開大人，回到那個噩夢之中……光是想想就讓千代覺得不寒而栗。

不僅僅隻是因為自己對那極大的淒慘感到恐懼，同樣也是懼怕那無法讓人直視的汙穢會在汙染自身的同時玷汙到自己心中的那個人。

“因為……嵐大人需要我……而我……我也想要留在大人身邊……”

惠子有點羨慕的看著千代。

但這個姑娘並不值得她去羨慕。

“可您是汙濁之人，千代殿。”

這句扎心的話讓千代渾身一顫。

“您身上早已沾滿了各種各樣的榮光與汙穢，那紛雜的色彩給您烙上了屬於皇國的印記，您是逃避不了的。”

千代慘笑了一聲，沒有抬頭。

“你我從小就居住在大奧裡，十幾年來我們接受的是同樣的教育……不，您接受過比我更加‘特殊’的教育，服從與奉獻的因子已經刻在了您的骨髓裡，盡管我無法理解您為什麽會被說動向江戶發動攻擊，但我相信再您的內心最深處依然隻有一個名為皇國的存在……”

“不， 您錯了，在我的內心深處確實隻有一個存在，但那絕對不是h……不是聖日。”千代立刻反駁到。

“所以您更加無法擺脫纏身的汙穢，不是嗎?即便您身處光明，可那耀眼的光芒卻讓您身心之中的汙穢幾乎肉眼可見。”

千代捂著胸口，她的心髒在絞痛。

那幾近讓人麻木的恐懼，她確實無法擺脫……而且越是逃避，一旦被迫面對就越是讓她感到難以忍受。

“為什麽……要說這些……您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我已經離開了那個國家……我已經發誓再也不回到過去了……為什麽……您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麽……您要出現在我面前……”

千代乾嘔了一聲，她的雙手越發用力的抓著胸口，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流，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在臉頰上肆意流淌。

而惠子依舊端莊的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水，用那雙安靜的眼睛審視著千代。

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身為幕府後代的千代殿從小接受的就是最為殘酷的奴化教育，盡管在那可怕的教育完成之前她就被德川家救了出來並第一時間送往海外，可那些人還是成功的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些無法磨滅的烙印。

這烙印，名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