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也就直奔丐幫的分舵,然後在一個小叫花子的帶領下來到了貨場,道:“根據我們打探,那個鐵匠叫牛二,就藏在這個貨場之內!我們怕打草驚蛇,所以也不敢過於靠近,不過我們已經打探清楚,這個貨場主名字姓楊,他手裡有名冊,對於每一個新來的夥計都登記在冊,從不缺失,門主不如從他那裡打探,或許很容易就能查出牛二的下落!”
趙遠點點,道:“好了,剩下的讓我來便是!”
雖說丐幫沒直接抓到牛二,不過這樣也算打探得夠清楚,而且以自己身份很容易讓貨場主交出名單來。
“是,那小的就先行退下了!”
小叫花子告辭道。
趙遠待他走後,自己邁步走進了貨場之類,雖說天剛亮不久,整個貨場此刻已經忙碌起來,作為京城之中最大的貨場,這裡每天忙碌著幾百個苦力,丐幫居然能在這裡打聽到牛二的蹤跡,而且短短一天的時間之類,的確也非常的難得。
既然是貨場,來來往往客人之中有穿綾羅綢緞的,也有穿粗布麻衫的,老板和掌櫃都擁擠在這裡,大概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所穿的衣服而已。
趙遠刺客一身便衣,和一般的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區別,因此也沒注意。
然而在這裡要找出一個人來,卻也不容易。
趙遠抓了旁邊的一個苦力,塞進了幾文銅錢,問道:“這貨場的場主在哪裡?”
苦力一天到晚也掙不了幾個銅錢,見此立刻眉開眼笑,一指前面,道:“客人你看,就在那個二樓的房間內,哪裡就是場主,長得特別胖,姓楊,我們暗地裡都叫他楊胖子!”
趙遠笑道:“謝謝了!”
說完,徑直朝小樓走去!
這個小樓正處整個貨場的中央,可以俯視整個貨場,趙遠直接走了過去,而小樓下面便有好幾個魁梧壯漢,裸露著大半個膀子,一副凶神惡煞樣子。
光憑借他們這幅樣子,也足以讓那些苦力門老老實實。
趙遠這徑直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一拱手道:“我想見你們場主!”
一魁梧大漢道:“你是什麽人?”
趙遠道:“你們不必知道我是什麽人,只需要帶我去見你們場主就行了!”
魁梧大漢道:“憑什麽你說見就見!”
趙遠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裡,取出腰牌,遞給他一看,道:“這下可能見你們場主了!”
魁梧大漢一看這腰牌,立刻臉色一變,道:“你是……”
趙遠收回了腰牌,阻止道:“噓……不可聲張!帶路!”
魁梧大漢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哪裡敢阻攔錦衣衛,頓時滿臉堆笑,道:“場主就在上面,請隨小的前來!”
說著便去前面引路!
趙遠也跟著上前,來到二樓之後,他立刻恭敬的打開門,對裡面的人道:“客人,裡面請!”
趙遠點點頭,邁步朝裡面走去,同時說道:“記住,下去不可聲張,可明白!”
大漢連忙道:“是的,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趙遠這才進了屋,在屋內,一個胖子正坐在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吃著早餐,一見趙遠進來,便道:“你有何事?”
趙遠不得不再次取出了自己的牌子,扔了過去。
“噹!”
牌子落在了楊胖子面前的桌子上。
他定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旋即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大人!不知道大漢來此有什麽需要小的效勞的?”
趙遠一拉旁邊的椅子,大咧咧的朝上面一坐,道:“我要找個人,新來的苦力,叫牛二,找到他之後安安靜靜的帶來便可,切記,不可聲張!”
楊胖子點點頭,道:“那好,那好,大人稍等,大人稍等!小的立刻讓人去辦理此事!”
說罷立刻吩咐人去辦,然後自己這屁顛屁顛的端著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在趙遠,滿臉堆笑道:“大人請!”
趙遠端起茶,看著眼前這一片貨場,道:“你這貨場還挺大!”
楊胖子滿臉堆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這裡的貨場可是整個京城最大貨場,很多南來北方的貨物都被送到這裡來,然後被買走。”
趙遠道:“那這裡的苦力有多少人?”
楊胖子道:“準確來說應該有三百一十八人,所有人都登記在冊,大人還請稍等!”
說著,轉身從櫃子裡面去取文冊,不過奇怪道:“好奇怪,怎麽我這文冊好像被人動過!”
趙遠聞言心一驚,道:“不好,那個牛二在什麽地方?”
楊胖子嚇了一跳,連忙道:“就在地字五號倉庫,這個牛二是新來的,而且有幾分壯碩,所以小的記得,就是左邊第五排!”
趙遠連忙推開了窗,在窗欞上面一踩,整個人就如閃電一樣射了出去,直奔五號倉庫。
自己通過丐幫查到了這裡,哪裡知道居然還有人查到這裡,速度又在自己之前,若是這個牛二的鐵匠再次死了,那麽這個案子還真成為了無頭案子。
很快,趙遠便抵達五號倉庫,然後條了下去,一把抓住一個漢子,立刻問道:“牛二在哪裡?誰!”
眼前這漢子嚇了一跳,道:“我不知道啊,這裡沒牛二這個人!”
“沒牛二這個人?”
趙遠奇怪道,仔細一看此人,發現此人目光有幾分閃爍,在一看他的手,上面有燒傷的痕跡,正要說,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抓起旁邊的一個麻袋朝他背後一更,旋即把他朝背後一拉。
“噗呲!”
那麻袋頃刻間仿佛被什麽無形之力猛的撕裂開來,緊接著,噗呲一聲,一支箭插在了剛才兩人所站的位置上。
緊接著,趙遠又抓起旁邊的貨物不斷的扔去,邊扔的時候還不足的拉著這漢子一陣猛跑,還不斷改變路線,在背後,急射而來的箭枝一支接著一支飛了過來,力量極強,看樣子對方在箭枝上還有內力,一旦接觸,內力就爆發出來,整個箭就好像一顆炸彈一樣,一旦尋常人被射中,瞬間就可以被內力撕裂粉碎。
十多支箭之後,終於在沒了箭射來,敵人在什麽地方趙遠還沒確定,拉著牛二奔出了貨場,同時道:“我是錦衣衛,現在有人要殺你,你要是不想死就跟著我走!”
這年輕人的確是牛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找到,嚇得有些不輕,蒙蒙撞撞被趙遠拉著,聞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大人,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放了小人吧。”
趙遠道:“放了你?我現在放了你就是死路一條,你覺得你逃得過那個殺手的追殺?想活命的話就別廢話,老老實實的跟著!”
牛二道:“他們為什麽要殺小的,小的可沒做什麽壞事?”
趙遠道:“要殺你並不是你做什麽壞事,而是你知道得太多,本官問你,你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得有絲毫的隱瞞!你若回答滿意,本官可以保你性命!”
牛二連忙道:“大人請問,小的知道定然不敢隱瞞!”
現在他已經完全沒任何的退路可言,更何況對方可是錦衣衛。
趙遠一邊跑著一邊留意觀察周圍動靜,問道:“我問你,你們是不是在打造倭刀?就是那種可以雙手握著刀柄,單面開刃,微微帶著斜度的刀!”
牛二想了想,這才道:“是!”
趙遠又問道:“你們打造了多少把,已經打造了多少時日?”
牛二連忙道:“從掌櫃的他們遇害的哪天算起,已經連續打造了十二日,每天都忙碌得很晚,每天能打造接近八十把左右!對方對於這刀要求並不高,所以有粗糙,只要有個形就行了!”
趙遠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每天八十把的產量,已經連續打造了十二日,算起來那豈不是已經接近上千把,難道倭寇在這京城之中不知不覺已經潛入了上千人進來!
或許根本還不止這些人,因為鐵匠鋪並沒有按照約定完成任務,而按照那晚上自己聽來的,掌櫃的說還要幾天才能完成,這所謂的幾天也不知道是三四天還是七八天,若按照最壞的估計,那麽至少得一千五百多人。
在京城天子腳下,居然不動聲色的潛進來了足足上千人的倭寇,居然都沒被發現,這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事情,這些人若是亂起來,在京城裡面大肆屠殺,在京城如此人口密集的地方,只需要片刻的功夫,便有無數人死在他們的刀下。
而這些倭寇可不會對普通的老百姓心慈手軟,實際上他們在沿海趕的事情不正是搶劫老百姓,殺老百姓的事情。
當場不由的怒道:“你們掌櫃的明明知道這刀是倭刀,為什麽還接?”
牛二道:“我們這些下人怎麽知道掌櫃的想法,不過這一二年生意不好做,朝廷管得也嚴,鐵匠鋪已經快揭不開鍋了,現在有這麽大單的生意,一下子能救活鐵匠鋪,掌櫃的怎麽可能不接?至於這打造的是什麽兵刃,誰還會過問這些!你們這些官老爺,哪裡知道窮苦人家的日子,一家老小也就指望著那些點手藝混口飯吃,若是沒活,那就沒錢,買不回去米面,大人還能忍著,小孩子哪裡能忍,一個個餓得嗷嗷直叫,誰看了都心疼,可翻箱倒櫃也找不出一粒米來!而且私鑄兵刃本來就是犯法的事情,但凡能混口飯吃,誰願意敢這種勾當!”
趙遠的心沉了下來,現在和社會可不比幾百年之後,即便有一身力氣,有時候也難以混個溫飽,也正如牛二所言,但凡能混得到一口飯吃,誰願意去做犯法的勾當?
沉默片刻,問道:“難道你們掌櫃的就沒發現,一旦你們把事情辦完了,最後的結果還是會被滅口。”
牛二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遲早要被殺?”
趙遠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在你們掌櫃的接下那筆生意的時候,也就注定了結局,你們完貨之日,便是你們被滅口之時,你們不僅僅鑄造兵器犯法,更何況你們鑄造的倭刀,你可知道什麽是倭刀,那就是在沿海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倭寇所用的兵刃,你們給倭寇鑄刀,那就是私通敵人,國法難容!同樣,讓你們鑄造倭刀的人同樣也知道這點,但是他也會擔心你們說出去,一旦你們完成了他的貨,你們便會被滅口!”
牛二道:“可……可我們不是還沒完成他的貨物?為什麽他就動手了?”
趙遠道:“因為本官因為另外一件案子追查到了你們那裡,便是前不久發生的鏢局黃金被劫的案子的, 當天晚上黃金被運送到了鐵匠鋪,由鐵匠鋪熔了,順便處理了箱子,在院中掩埋了瓷器!一旦我們因為這個案子查到了鐵匠鋪,那麽你們私自鑄造倭寇的事情就要曝光,而你們幕後主使並不希望有人知道這事情,所以這才提前動手,也是你小子命大,晚上並沒有呆在鐵匠鋪,否者的話,你已經和其他人一樣,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你們的老板娘當晚上也逃過了一劫,可是卻被人殺死在了順天府知府衙門的大牢之中,而逃走的你,也定然會被滅口!好在我來的及時。現在你必須得先跟著回錦衣衛,只有那裡才能確保你的安全!”
牛二有些擔心道:“大人,可是小的私鑄倭刀,回了錦衣衛,還不是死路一條,能不能放了小的,小的立刻就逃出京城,逃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行不行?”
趙遠道:“你覺得你能躲得過那個刺客的追殺?無論是鐵匠鋪也好,還是你家掌櫃夫人也好,還是另外一個案子也好,對方都快我們一步,今天若非楊胖子發現了他櫃子之中的名冊被人動過,本官在晚來片刻,你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所以你想逃走?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眼裡,逃走的你不過是他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輕易捕獲的獵物而已,過於簡單,他甚至連戲耍的心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