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8年即崇禎元年正月十六,卯時三刻,在太監和宮女的伺候下,朱由檢穿戴整齊走出了寢室,來到花廳之中,而王承恩已經在這花廳之中等候多時了。
見朱由檢出來了,王承恩連忙上前幾步躬身說道:“皇上!大臣們都已經入宮了,此刻都在皇極殿外候著呢。”
“嗯!王承恩,這次大朝會,是朕繼位以來的第一次大朝會,你可有收到什麽消息沒有?”
“有!這次東林的大臣們,憋足了勁要在大朝會中置魏忠賢及其黨羽於死地!據說在原先的二十四條大罪之外又搜集了二十四條罪狀,還起了個挺有意思的名字,叫雙二十四條!”
“哦!呵呵!東林的這些家夥落井下石,黨同伐異的本事可真是一點也不比魏忠賢他們差啊!”聽到王承恩的話,朱由檢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聽到朱由檢的話,王承恩不禁點頭說道:“皇上說的極是!如果不是皇上已經決定饒魏忠賢一命,他怕是要被東林的人弄死十七八回了!”
“朕的這幫大臣啊,對大明的積弊視而不見,更不想著去探尋解決之道,這心思呐,都用在了黨爭上了,不給他們來記當頭棒喝,朕這個皇帝日後可是不好當了!”
“皇上說的極是!”
聽朱由檢這麽說,王承恩連忙拱手稱是,不過隨後又覺得自己說的好像有點不對,便連忙補充道:“老奴說的是前面,至於後面,皇上您英明神武,日子不好過的只能是那些只顧黨爭,不顧朝政的大臣們!”
聽到王承恩的話,朱由檢不禁看著他笑道:“王承恩啊!自從把東廠和錦衣衛交給你以後,你這心思就越來越多了。也罷!你就再辛苦一段日子,等朕找到合適的人選再給你減減擔子!”
“為皇上效力是老奴的本分,也是老奴的福分!老奴願為皇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聽到朱由檢的話,王承恩不禁悚然一驚,一時間也猜不透朱由檢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由得慌忙跪下,表起了忠心。
“王承恩,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用時時刻刻的掛在嘴邊!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起來吧,咱們該走了!”
“是!是!是!擺駕皇極殿!”聽到朱由檢的話,王承恩慌忙起身吆喝了起來,但是他的心情卻不像聲音那樣高亢,而是不住的往下沉,因為他發現朱由檢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冷淡了。
隨著王承恩的呼喊,朱由檢登上了自己的皇輿,緩緩開向了皇極殿,但是讓王承恩有點奇怪的是,竟然有六個小太監,分別抬著三個蓋著藍布的籮筐跟在皇輿的後面。
這三個籮筐讓王晨恩心中泛起了嘀咕,因為作為大內總管,能夠送進乾清宮的東西,他肯定會知道,但是卻偏偏對這三個籮筐一無所知。
而就在王承恩在心中琢磨這三個籮筐到底是怎麽進來的,裡面裝的又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在皇極殿外等候的群臣已經開始進入皇極殿,等大臣們在大殿內都站好了,朱由檢的皇輿也來到了皇極殿外。
伴隨著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朱由檢走進大殿,登上了禦階,坐在了皇帝的寶座上。
看著在大殿中規規矩矩站著的群臣,朱由檢率先開口說道。
“最近朕經常會想起洪武、永樂兩朝,那時咱們大明朝是何等的興旺!洪武爺,貧寒出身,要過飯,做過和尚,卻能集天下仁人志士,推翻蒙元的殘暴統治,創建天朝大業!使我華夏無漢之和親,
無唐之結盟,無宋之納歲薄幣,亦無兄弟敵國之禮,何其豪邁!永樂爺,遷都北京,五征漠北,製永樂大典。遣海船縱橫四海,恩威天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何其壯哉!那時候咱們的大明真如皓日當空,光照環宇,萬國來朝啊!” 說道這裡,朱由檢突然話鋒一轉,滿臉憂愧的繼續說道:“可是為何最近這幾十年來,咱們大明總是賊寇不斷,天災人禍此起彼伏,朝廷賦稅難支,各地民怨沸騰!朝政舉步維艱,國家那麽多的艱難憂患,各省軍政、民政、學政、商旅為何還是窮兮兮,亂紛紛的?今年是崇禎元年,今天是朕繼位以來的第一次大朝會,而且破例的將在京從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請來了,就是想問你們一個為什麽?如果是朕失德,你們可以直言進諫,不必照顧朕的面子,朕必定自糾。如果是朝政有誤,你們可以放膽直指弊端,如果是閣臣瀆職,矯功諉過,你們就當場糾彈,總之,朕今天就想知道時弊在哪,禍根何在,又如何才能中興大明!”
朱由檢話音方落,下面一位大臣便越眾而出,卻是工部員外郎王守履。
“皇上!臣有話說!”
“說!”
“是!皇上!微臣以為,我大明如今之所以朝政舉步維艱,憂患層出不窮,並非皇上失德,也不是朝政有誤,實在是人禍所致!”
聽到王守履的話,朱由檢不禁開口說道:“人禍!什麽人?什麽禍?王守履!你也是從四品的員外郎,在這皇極殿中,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是!微臣遵旨!”
說著話,王守履突然袍服的衣袖中拿出一本奏折,高舉過頂道:“皇上,臣有本上奏!臣要參彈客氏、魏忠賢,穢亂后宮,禍亂朝綱,並其黨羽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黨羽共三百五十一人。 ”
“王守履!你休要信口開河,汙蔑別人”
王守履的話音剛落,便有人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卻正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崔應元。
“哼!崔應元!我並沒有提到你的名字,你卻這麽急不可耐的跳出來,看來是做賊心虛了吧!”
“你!”
崔應元沒想到王守履的言語竟然這麽犀利,不禁為之啞口。就在這時,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一拍禦案,怒喝道:“崔應元!你給朕退下!”
“是!”
見朱由檢發怒了,崔應元不敢造次,慌忙退了回去
而喝退了崔應元的朱由檢則伸手指著王守履說道:“王守履!你一本就要參掉朕上上下下三百多位大臣,你這是想要朝廷停止運轉麽?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必不饒你!”
面對朱由檢治罪的話語,王守履神色不變,朗聲說道:“微臣不敢!只是這些人都是我大明朝廷的毒瘤。毒瘤不除,民怨何以消除?民怨不除天災人禍何以消止?我大明又和談中興?皇上!微臣替民請命,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還請皇上明察奸佞,還大明朝廷一片清明!還天下百姓一片青天啊!”
看著一臉大義凌然之色的王守履,原本還是一臉怒容的朱由檢突然笑了一聲。
“哈哈,好!好一句肺腑之言!王承恩,把折子呈上來!”
“是!”
一旁的王承恩應了一聲,隨即快步來到王守履的面前將他手中的折子接過來,隨後走上禦階,輕輕的放在禦案上之後,便又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