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六月二十一,紫禁城,乾清宮。
被王承恩救出來的朱由檢,在王承恩的引領下急匆匆的穿過乾清宮的宮門,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上大殿的台階,風一般的衝進了天啟皇帝的寢宮。
當他看到天啟皇帝那枯槁的面容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噗通一聲跪在天啟皇帝的臥榻前,悲戚道:“皇兄!臣弟沒用!臣弟來晚了!”
聽到朱由檢的聲音,天啟皇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身邊的信王,眼神之中充滿了欣喜與期盼。
他努力的伸出手,抓住了朱由檢的手,這才緩緩的說道:“信王!朕還以為等不到你來了!”
“皇兄!您別這麽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聽到天啟皇帝的話,朱由檢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
說到這裡,天啟皇帝苦笑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朕有天子的命,卻沒有天子的福!信王!你是朕唯一的親弟弟了,祖宗的基業,大明的江山今後就交給你來打理了。”
聽到天啟皇帝的話,周圍的文武大臣以及皇親國戚們,一個個皆是心頭狂喜,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寶押對了,依靠著今天的這份從龍之功,日後不敢說平步青雲,起碼一帆風順是跑不了了。
而朱由檢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在聽到天啟皇帝的話後,也是忍不住心頭一陣狂跳。
不過朱由檢的這種欣喜,很快便被親人即將離世的悲傷所掩蓋。他緊緊的握著天啟皇帝的手,滿臉哀傷的說道:“皇兄!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大明不能沒有你!臣弟也不能沒有大哥啊!”
聽到朱由檢的這一聲大哥,天啟皇帝努力的笑了笑,隨後又有氣無力的說道:“信王!朕不是一個好皇帝,可你不同!你自小聰慧、伶俐,又頗有擔當,你來做皇帝一定會比朕做得好。”
說到這裡,天啟皇帝似乎用盡了力氣一般,不得不歇了一會這才能又繼續開口說話
“信王!你是朕唯一的親弟弟!日後一定要做一個堯舜一樣的皇帝,不要像朕一樣愧對列祖列宗!”
“皇兄!”
聽著天啟皇帝的遺言,朱由檢已然是悲傷的不能自己了。而這時,天啟皇帝卻松開了朱由檢的手,看向了外面,一口氣已經是有些喘不上來了。
“魏,魏忠,魏!”
“魏忠賢!魏忠賢!快進來!”
見天啟皇帝說不出話來了,朱由檢連忙扭頭衝外面喊了起來。一直站在外面,心中忐忑不安的魏忠賢聽到呼喚立刻跑了進來。
剛一進來,魏忠賢便看到天啟皇帝在看著自己,不由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雙膝跪行到距離臥榻三米之外這才停下來磕頭,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淚花滿面了。
“皇上!小奴來了!小奴來了!”
天啟皇帝深深的看了魏忠賢一眼,這才把目光轉向了朱由檢。
“信,信王!這個,這個奴才,伺候,伺候朕,半,半輩子了,朕,朕跟你討,討個情,給他,給他,一條,一條生路吧!”
朱由檢沒有想到天啟皇帝最後的臨終遺言竟然會是給魏忠賢保命,有心不答應,但是當他看到天啟皇帝眼中的那份期盼時,哪裡還能狠得下心來,隻得點頭答應道:“臣弟遵旨!皇兄放心!”
跪在地上的魏忠賢也沒想到自己臨了做了那麽多算計天啟皇帝的事情,甚至都要改換皇家的血脈了,天啟皇帝居然還會在彌留之際替自己向朱由檢求情。
這份天恩讓魏忠賢忘記了一切算計,也勾起了他心中對天啟皇帝的那份忠誠,尤其是當他聽到朱由檢痛快的答應了下來之後,心中的悔恨與自責令他忍不住叩首泣道:“皇上!小奴!小奴謝過皇上,謝過信王殿下!”
“好了!魏忠賢!你下去吧!”
不願意聽魏忠賢在這裡哭泣,朱由檢轉回身揮手讓他退了下去。而當他回過頭再看天啟皇帝的時候,卻發現天啟皇帝竟然自己起來,正襟端坐在臥榻邊上,只是一雙眼睛卻是緊緊閉著的。
“皇兄!您怎麽了?”
看到天啟皇帝的樣子,朱由檢不由得心頭一沉。然而天啟皇帝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只是閉著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傳旨!朕!傳!位!於!信王!朱!由!檢!”
說完這幾個字,天啟皇帝的身體猛地一震,緊接著緩緩的低下了頭,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由蒼白轉變成了蠟黃色,竟然立時氣絕。只有一縷看不見摸不著的精魂離體而出,在大殿的主梁上方緩緩盤旋,不肯消散。
“皇兄!皇兄!”
察覺到天啟皇帝的異樣,朱由檢不由得臉色大變,慌忙伸手去扶天啟皇帝,哪成想剛剛觸碰到天啟皇帝的身體,天啟皇帝便仰面倒在了臥榻之上。
一旁的王承恩見狀,立刻撩起衣襟,鄭重的跪了下來向朱由檢叩首道:“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圍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以及太監侍衛見狀也都反應了過來,一個個緊隨著王承恩跪了下,口中山呼萬歲。
在眾人萬歲的山呼聲中, 朱由檢慢慢的站了起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臥榻上天啟皇帝的遺體,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跪滿一地的皇親國戚和文武大臣,心中的思緒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飄了起來,眼前的一切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漸漸的,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片仿若是海市蜃樓的虛無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衣衫襤褸,眼神空洞,面黃肌瘦的人們,在刀兵的驅趕下,邁著沉重的步伐,攻陷一座座的城池。中原大地上,赤地千裡,餓殍滿地。饑的人們易子而食,易妻而烹。異族之人手握屠刀猙獰的笑著,華夏兒女在他們的腳下悲泣哀號。
一幕一幕的慘劇,就像是電影一般在朱由檢的眼前一幀一幀的流過,讓他憤怒,讓他心疼,疼得他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皇上?皇上?“
就在這時,一聲輕輕的呼喚,將他從這虛無的世界裡,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回過神來的朱由檢眼神漸漸的堅定了起來,他掃視了一眼依然跪著的眾人,下達了他人生中第一道旨意。
“傳旨!先皇駕崩,朕心中不勝哀傷,要為先皇守靈七日,以解哀思,期間不能親理朝政。著內閣會同六部緊守其職,各地奏折如無重大之事,留待七日後朕再禦筆親批!”
“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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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帝國正史記載雲:天啟七年六月二十一,天啟皇帝駕崩,傳位於信王朱由檢。而在後世的歷史當中,天啟皇帝朱由校是在八月十一這一天駕崩的。歷史的軌跡已然發生了重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