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魔鬼！”王健嘴裡重複著她剛才說的話。

　“嗯。”貴明亮點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魔鬼?”王健盯著他的臉，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沒發現你像魔鬼啊?”王健說道。

　他看著王健，眼神嚴肅凌歷，仿佛正在審訊他抓到的犯人，委實把王健嚇了一跳。

　“我現在不能確定我的想法，只是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似乎藏著某些陰謀?”

　“陰謀?”王健有些吃驚，但又小聲的湊到他耳邊:“陰謀，你們的陰謀還少嗎?”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貴明亮既沒有笑也沒有發火，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說得可能是對的。”

　王健咦了一聲，滿面疑惑的望著他:“你沒事吧?突然讚成我的意見呢?”

　他仰起頭看著滿天飛雪。“或許她在丈夫死之前見過某些人。”

　“那你認為某些人會是誰呢?”

　他搖了搖頭:“會不會是因為警官證的緣故?”

　“那這個女人見過某個何以你一樣持有警官證的人嘍?”

　“不好說，現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小王告訴我宗成仁昨天一直都在局裡。今天早上才離開的，但是現在就已經死了……”

　“滅口?”王健隨意說道。

　“滅口做什麽?”他看著王健。

　“你之前不是說宗成仁是第一個發現六中校長死亡的嗎?現在我倒是覺得他至少某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就……”王健用手在脖子上比劃著砍頭的動作。

　貴明亮猛地轉過身，睜大著雙眼看著王健，把王健嚇了一跳。他看了王健幾秒鍾之後，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喂，我可是瞎說的，你不會覺得這是真的吧?”王健擺了擺手。

　“可能。”他剛說完，王健他們便聽到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他們怎麽又來了?”王健恨恨地說道。對於這些警察辦事效率王健一直是鄙視之極，當然王健眼前的這位朋友除外。

　“走！”貴明亮突然把王健拉出走廊，向雪地裡衝去，害得王健差點滑倒。“怎麽了?”王健有些詫異地問道，身體卻繼續被他拖拽著。

　“有警察。”他回答道。

　“你……你成小偷啦?”王健哈哈大笑起來:“警察怕警察起來了，這，這什麽世道……”王健繼續笑著。

　終於，王健他們連跑帶拽地來到了剛才的這個亭子處。王健彎下腰，大口喘著氣，目光穿過亭子外低矮樹木的縫隙，看到那個女人樓下正停著一輛警車，三個身著警服的人從車上走下，進了樓道，消失在王健的視線裡。

　“我不想被他們看到。”貴明亮站在亭子中央，回答了王健剛才的問題。

　“現在才考慮這個問題?”王健看到他沒說話，便側過臉來看了他一眼。他現在目光直視地盯著那輛警車。

　王健和他一樣也在看著那輛警車。但王健心裡此刻的想法應該和他不一樣，王健想看這幾個男的是怎麽把那個瘋癲的女人從家裡帶出來，或許還能看到一場笑話。

　但貴明亮所想的，王健卻是一點不知。他目光深邃，此刻更包含著複雜，實在讓人難以猜透他正在想什麽。王健他們兩個誰也不說話，如約定好的一般，站在這裡等待著那幾個警察的再次出現。雖然很冷，這亭子又四面透風，但看熱鬧的想法佔據裡王健的腦袋，讓王健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王健已經是感覺不到自己雙腳的存在。王健終於看見了那三個男人從樓道理走出，更讓王健從吃驚的確實他們的身後帶著的，卻是那個瘋癲的女人！

　刺耳的警笛聲再次響起，警車呼嘯著從王健他們的視線裡消失，隻留下兩道肮髒的車痕，在潔白的雪地上，是那樣的刺眼。

　王健歎了口氣，撣去落在王健衣服上的雪花，“他們居然把那個瘋女人給給帶出來了，看來這好戲是看不到了。”說完，王健看了他一眼。

　貴明亮站在王健身邊，安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依舊沉默。

　“既然他們都是警察，那剛才的假設可都不成立了。我還因為我很有斷案天賦呢，看來我只能在這裡乾到死嘍。”王健自嘲道。

　“我現在有些不安，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兩天時間裡，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我不知道未來還要死多少人，更不知道未來會發什麽?而且，宋局也不再讓我碰這些案件，我總是覺得，覺得……”

　“好啦，好啦。”王健打斷了他的話。

　“讓你休息還不好嗎?現在這些死人案件和你不再有任何關系，是你自己沒事找事非要往自己身上攬。我們都只是凡人，又不是先知，怎麽知道未來的事情。還是那句話說得好: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他看了王健一眼，深色怪異，卻不言語。

　王健沒在意他的目光，繼續說道:“再說你工資可比我高幾倍啊。我工資要是再低一點，就可以申請低保戶了。”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他看了王健一眼，有些嘲笑道。

　王健嘿嘿笑了兩聲，隨即答道:“沒錢沒時間遊。”

　他的目光也不在如剛才那般嚴肅，氣氛也緩和了不少。“你還不回去上班?”他問道。

　“王我沒救了，混一天是一天吧。”

　“你是這種人?”他又發出一聲鄙夷的嘲笑。

　王健聳聳肩，看著漫天飛雪。

　當王健回到社區的時候已是滿鞋雪泥。正想著如何踏入王健他們潔淨的辦公室時，一塊布料飛入王健的眼簾。

　“把鞋子擦乾淨再進來。”肖主任大聲說道。

　王健哦了一聲，低下頭，把鞋子在布上來回擦了幾下。

　“其他人呢?”王健擦完鞋子抬起頭，看著整個社區只有肖主任一個人。“出去掃雪去了。”她依舊大聲說道。

　“掃雪?”王健疑惑，其實王健更想問你怎麽不去?

　她嗯了一聲，看著窗外的雪，有些慵懶:“明年這個時候我就能睡在家裡看雪嘍。”

　王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果然是退休無敵啊，王健心想。

　“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那個人怎麽樣了?”她喝了口水。

　“死了。”王健隨即回答哦。

　“那是肯定，跳樓的基本上沒幾個能活的。”她看著電腦屏幕自言自語道。

　“那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又趁機出去玩了?”她問道。

　王健有些驚訝，雖然王健經常會用上班的空閑時間出去玩玩，但是基本上很快就會回來，而且主任們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人之常情嘛。只是王健並不想讓她知道王健遇到了貴明亮，她們的嘴巴王健並不相信。

　王健嘿嘿笑了兩聲，擺擺手:“也沒什麽，看得人太多，我也湊合和他們一起看。你還別說還真熱鬧啊。”

　聽到熱鬧二字，她連忙直起身子，也不看電腦屏幕，兩眼放光的看著王健:“什麽熱鬧?”

　“就是死人唄，那些圍觀的人瞎扯討論，說婚外戀啊，家庭冷暴力啊，夫妻二人鬧離婚啊什麽的，也沒什麽意思，反正我就在那裡隨便聽聽了。”

　王健看肖主任似乎還要繼續聽下去的樣子，便又繼續說道:“我倒是覺得他們夫妻二人性格也差得太遠了，家庭冷暴力應該蠻正常的，估計男人受不了，跳樓自殺了吧。”

　肖主任聳聳肩，“我也這麽覺得，那個女人脾氣真怪，估計男人受不了了。”說完，她又歎了口氣:“哎，可是又是我們轄區內死得人，這會上面可真要罵死我們了。”

　王健點點頭，本來社區工作只要不出事便是安穩，但如今在年末王健他們轄區內卻已經發生了兩起命案，原本很和諧的氣氛也瞬間變得緊張，對王健他們這些人而言，自然是不願意看到。

　“而且，我剛剛看了他的戶籍，他好像就是六中校長的秘書?！”她撇撇嘴。

　“是啊。”王健點點頭，隨口說道。

　不知為何，肖主任的話又讓王健想起了剛才貴明亮的眼神，王健覺得他剛才的那些擔憂似乎並不是沒有道理，王健雖然身在社區。

　但是王健也明白，看似外表簡單的事情內在應該是極其複雜， 只是它隱藏於黑暗，不便於王健他們去察覺它的存在。

　現在，王健有些擔心貴明亮的安危，總是隱隱的覺得王健的好友，會不會在某天因為某個原因而變成一具屍體，從此和王健陰陽兩隔?或許，王健剛才安慰貴明亮的話，現在是否應該是反過來安慰自己呢?

　“你怎麽了?”肖主任的話打斷了王健思緒。

　王健微微一愣，笑了笑說道:“沒什麽。”

　她又靠在椅背上，看著電腦屏幕。就在王健回到王健辦公桌的時候，王健身後傳來她的聲音:“王健，你有空問問你那個朋友，案情又什麽進展，順便上次六中校長死亡的事情也不要忘記了。”

　王健若有若無地點點頭，只是覺得有些自己的眼神有些散漫，眼前的物品也變得模糊，仿佛它們皆是虛幻，並非真實。那麽這兩天死去的人呢?他們也是虛幻嗎?王健想著這些問題，卻發覺內心更加煩亂。王健又何必去考慮和自己毫無相關的問題呢?地府業務員升職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