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林墨感覺自己就差被秦家人裱起來跪拜了。

　　“小墨。”秦瓊暫還未醒、主母又不宜見男客，所以小公爺就是翼國公府目前的話事人。

　　激動的把手搭在少年肩頭，秦山沒有控制好力道:“哥哥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感激你才好！”

　　“嘶！”倒抽了一口涼氣，林墨面前的表情豈是一個齜牙咧嘴可以形容?

　　倒不是他矯情，想借著自己剛剛為國公爺輸血這件事兒裝模作樣:實在是因為自李世民走後，那些秦瓊的老戰友們也都隨即散去了。

　　而不同於其他人在臨走時對自己投來或讚賞、或探究的不同目光，先前那自稱姓程的黑臉將軍狠狠地的對自己肩膀擂了一拳，然後給了自己一個狗熊撲食般的擁抱。

　　可以這麽說:輸血沒有要了林墨的命，但那黑臉老將差點就讓少年這二兩筋骨交代在了當場。

　　“疼、疼、疼、疼、疼！”猛的拍開小公爺還在加力的爪子，林墨一疊聲的叫喚:“啊、呼！”使勁兒搓揉著傷處，少年很懷疑衣物包裹下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青了:“我說，那人是不是和你家有仇?看我給你爹治病他恨的慌?”

　　“那是我程咬金、程叔叔，與我父親最好，何來有仇一說?”之前是自己親自將那些叔伯們送出府的，所以秦山瞬間就明白了林墨的意思:“程叔叔一直都是這樣，對自己喜歡和欣賞的人非常熱情，以後習慣便也就好了。”

　　“別了。”連連擺手拒絕。在得知對方也是當朝國公之一的程咬金後，少年表現的也不是那麽吃驚。

　　畢竟能大大咧咧的就那麽隨意站在皇帝身後的，怎麽著地位都肯定不會次到哪裡去。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光這一次都夠我緩十天半個月了，還以後?以後我非得直接血濺五步不可！”

　　知道少年在撒氣，秦山便也就不接他這個茬兒，直接轉移了話題:“程叔叔出門的時候，好像邀請你了吧?”

　　“啊。”想起那五大三粗的老匹夫抱住自己後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林墨差點兒吐了。

　　無他，程咬金嘴裡的味兒實在是太衝了。

　　“客氣話，我還當真啊?再說了，他連自己家門朝哪邊開都沒告訴我，我就是真去，又上哪兒找他?”

　　“程叔叔和我父親一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落地砸坑。”輕輕搖了搖頭，秦山否定了少年對程咬金的評價:“他說請你去，就肯定是真心實意的。”

　　“不去。”

　　林墨想都不想就搖頭拒絕，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麽奇妙:相比起狗熊一般蠻狠的程咬金，少年怎麽看怎麽覺得秦瓊更加溫文爾雅。

　　雖然翼國公偶然間也會散發出猛虎般的危險氣場，但總體來說給人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斯文人就該和斯文人交朋友，林墨就是這麽認為的。

　　“我還沒娶親，犯不上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越說越混帳了。”

　　雖然與林墨之間的友情絕不是因為對方救了自己父親而起，事實正相反:就在今天之前，秦山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近來所交的這位少年英才，居然還有著一手通神的醫術。

　　但這並不妨礙因為今天的事情而讓兩人之間的情誼變得更加深厚。

　　“你若以後真想要有更加遠大光明的前程，多與我父親這樣的武將交好是有益處的。”

　　小公爺這話說的既無私又自私:無私是因為身為翼國公、左武衛大將軍之子，

能夠對一位農戶出身的鄉野小子把話說的這麽露骨透徹，已經殊為難得;而自私，也是因為身為翼國公、左武衛大將軍之子，秦山本能的想要把如此才俊綁在武將陣營之中。　　“看得出，陛下很欣賞你。而到了合適的時候，我秦家自然也會為你步入朝堂助一臂之力。”到底是權貴出身，小公爺縱使本性純良，在這麽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比林墨此等毫無眼光、見識的官場小白要強上太多，或者說壓根就不是同一級別的選手。

　　“但光有聖眷和我家的支持是不夠的。朝堂就是一灘深不見底的泥沼:士族門閥、文官武將，數不清的勢力全都摻雜其中，都妄圖從別人手中奪取更大的利益。”

　　“本來你還有的選。但經過我父親這次之後......你若不當官便也就罷了，可你一旦走進官場，就必然會被打上我秦家的標簽。”停頓了一下，小公爺留了些時間好讓林墨消化這些信息，直到瞧見少年茫然的眼珠重新開始活動後，方才繼續道。

　　“陛下回去後，未必會因為你救治了我父親而準你入仕。 但對你而言比較幸運的是，剛剛包括陛下在內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我父親和你的身上，沒有注意到土豆，否則你就連現在這點緩衝的時間都失去了。”

　　“此物只要呈現上去，你的入仕就成了必然，那時你便是想推都推不得了。而為官最重要的就是站隊，既然日後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是我秦家一脈，那你現在就去在武將陣營中最具分量的幾位面前混個臉熟，總是沒錯的。”

　　“我這麽和你說，能聽明白嗎?”

　　“聽明白了。”了然的點頭，林墨一副完全參透了對方話中營養的表情。

　　“早知你聰慧。”讚許的點了點頭，小公爺很久以前就發現少年是個悟性很高的人:“你先且自己前去拜訪，日後家父再與程叔叔通通氣，你的路走起來就會順暢許多......”音調越說越低，秦山有些狐疑的望著跟前的林墨:“你確實聽懂了吧?為何你現在一臉完全不明白我剛剛在說些什麽的表情?”

　　和小公爺認為的確實不同，少年的腦回路一直異於常人。眼瞅著對方如此殷切的將自己往程府推，林墨認為秦山的潛台詞是不想支付自己此次的救治費用，所以想隨便甩個人情打發自己。

　　“我懂、我懂，不就是......”

　　“算了，你沒懂。”打斷少年接下來的話可以算是小公爺此生最正確的決定。雖然不明白自己心中突然升起想要一把掐死對方的欲望究竟從何而來，但秦山覺得自己對父親的救命恩人存在這樣的想法是非常錯誤的。

　　“聽我再和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