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最近非常閑。
當然,也不是說以前的他就很忙。只不過這一段時間的狀態相比以往,有些更加變本加厲了而已。畢竟......
手中有糧,心裡不慌嘛!
半蹲在門檻的屋簷下打盹兒,少年心中感歎,又是美好的一天。
身前就是田地。因為受限於技術的落後和種類的匱乏,唐朝目前並不存在秋冬兩季可以播種的農作物。
所以秋收後把地翻一翻、為來年開春的播種做好準備後,幾乎所有的農民都無所事事了起來。
有勤快一點兒的,會趁著這段空檔去長安城裡轉轉,看有沒有大戶人家的短工可做;而其余大部分嘛......
農民也是人,需要休息調整的不是?
“墨哥。”
被無力的陽光照射到綿軟,林墨在半夢半醒間突然被輕拍了一下肩膀。好像中了箭的兔子一般跳起,少年的過激反應把劉二虎都嚇了一跳。
“大膽賊人,居然敢在小爺休息的時候偷襲!告訴你們,小爺可是練過的!散打八段,就問你們怕不怕!”
“墨哥,是我。”少年擺出的架勢確實別致,是劉二虎這個正宗土包子沒有見過的。退後兩步等到林墨發威完畢,劉二虎這才繼續道:“一直都沒瞧出來,墨哥你還會功夫啊?”
“嗯......咳。”迷糊中以為的千軍萬馬原來不過只是一個黢黑的鄉野少年,這讓林墨多少感到有些沒面子。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活像抽了風的雞腳一樣的手臂放下,林大公子努力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仙風道骨。
“二十年前,我在四川峨眉山偶遇一位武林高手。與他相見之下頗為投緣,於是便結為了異姓兄弟。在經過幾夜的促膝長談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是一位修道之人,至今已活了五百多年、功力深厚,距踏破天道已僅一步之遙。但是如今他遇到了瓶頸、而且壽數將盡,羽化成仙已然無望,於是便將畢生所學全都傳給了我,希望我能在他的基礎上有所突破,進而掙脫凡塵的桎梏。”
“哦、哦。”雖然完全聽不懂少年在說些什麽,但劉二虎總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就在林墨形象在自己心中變得更加高大的同時,劉二虎卻又突然感覺想起了什麽,有些疑惑的開口喚到。
“墨哥?”
“嗯?”自從聽家裡那老不死的說過一次玄幻故事之後,林墨每天只要一有功夫就纏著他給自己繼續講。完全滿意此次照搬故事情節所帶來的效果,少年很享受這種被崇拜的感覺:“有何心魔,需要本仙師為你解惑?”
“那個,墨哥。”似乎沒有注意到林墨只不過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就又給自己升了級,劉二虎想不明白的點非常樸實:“你不是剛十五歲麽?我娘說,其實真要認真算起來的話,咱倆還不知道究竟誰大呢!那十五年和二十年中間還差著五年呢?你是怎麽和那老、老、老......”似乎在猶豫到底該怎麽稱呼對方口中的那位虛構人物,劉二虎一時有些卡殼:“老神仙相遇的?”
“咳、咳、咳!”玩脫了。少年只顧抄襲,完全忘了改動年紀這個硬傷。就好像後世某些剽竊寫手一味的複製粘貼,但就連最基本的人物名稱都懶得修改一樣:“嗯......今天的天氣不錯哈。”
“還行吧。”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突然就扯到了天氣上去,劉二虎很有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隨意抬頭看了看天就算是應承了林墨的說辭,劉二虎繼續追問:“五年啊......人在娘肚子裡也不過就十個月,
那剩下的四年又兩個月墨哥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兒?”有些不滿對方的沒眼力見兒,林墨再次企圖轉換話題:“快說快說,忙著呢!”
“哦,也沒啥事兒。”聽聞林墨催促,劉二虎這才重新想起了自己此番前來的正事兒。撓了撓後腦杓,農家少年突然表現的有些羞澀:“上次墨哥你不是給了我一貫錢嘛,回去以後我娘就一直念叨著要請你吃飯。昨天催著我爹去城裡買了隻肥母雞,今一早兒就提出窩殺了,現在讓我來叫你去吃呢。”
關於給出了一貫錢的事兒已經成了林墨的心傷,提一提都疼。齜牙咧嘴的捂著胸口,少年一副隨時可能栽倒猝死的模樣:“嘶。”
“墨哥,你怎了?”趕緊上前一步攙扶住對方,劉二虎在拿了錢以後愈發有身為跟班的自覺了:“坐下緩緩。”一邊用手幫著林墨順氣,劉二虎一邊繼續道:“不過墨哥,你不是有幾百年功力護體的麽?怎麽身子還這麽弱?哦,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那四年又兩個月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斜眼瞅著對方那張仍在喋喋不休的大臉,林墨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
今天一點兒都不美好,他在心中推翻了不久前的定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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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直到好說歹說才把對方糊弄走的林墨重新踏進院子,張本義才把自己從屋裡推出。用鼻孔表達了自己的不屑,老頭兒欣賞著少年如喪考妣的表情:“蠢貨!”
難得的沒有回嘴,大概林墨自己也覺得自己乾的事和聰明挨不上邊兒。
“不過想法是好的。”沒有痛打落水狗也不是張本義的風格,但老頭兒還是這麽做了。很清楚對方的頹唐與剛剛差點難以自圓其說的牛皮無關,在裡屋將兩個少年人對話從頭聽到尾的張本義有了新的計較:“你得有個師父。”
“幹嘛?吹吹牛、敗敗火而已。”意興闌珊的抬頭散了老家夥一眼,林墨眼神一如既往的欠揍:“你還真打算讓小爺去練武啊?”
“我們是遠房親戚,只是勉強沒出五服罷了。”沒搭理少年的插科打諢,老頭兒繼續自顧自道:“而且直到小半年前我來投奔你,我們都沒有見過面。起碼對外我們都是這麽宣稱的。”
又想到了爺爺和孫子的輩分問題,林墨覺得這些人今天純粹是來給自己添堵的:“所以?”
“所以,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子為何會能有這麽大的本事?你覺得皇帝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會不會好奇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