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字叔寶，齊州歷城人，隋末唐初名將。初為隋將，先後在來護兒、張須陀、裴仁基帳下任職，因勇武過人而遠近聞名。後隨裴仁基投奔瓦崗軍領袖李密，瓦崗敗亡後轉投王世充，因見王世充為人奸詐，與程咬金等人一起投奔李唐。投唐後隨李世民南征北戰，是一個能在萬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勇將，但也因此渾身是傷。唐統一後，秦瓊久病纏身，於貞觀十二年病逝。生前官至左武衛大將軍、翼國公，死後追贈為徐州都督、胡國公，諡曰“壯”。貞觀十七年被列入凌煙閣二十四功臣。

　　名將當面，果然勇猛如斯！

　　若是張本義現在翼國公府的話，對著正端坐於堂屋簷下的一代傳奇，定然會發出如此感歎。但可惜，此刻站在秦瓊面前的人是林墨。

　　“李靖、李蕖⒊桃Ы稹⑽境俟А⑴=......”

　　好像魔怔了一般掰扯著自己的手指頭，林墨絲毫沒有面對貴族功勳的自覺，口中不斷的念念有詞。

　　“張公瑾、李孝恭......”

　　“我說，你在我爹面前背我叔伯們的名諱做什麽?”少年身側，秦山小幅度的抬肘拱了拱林墨:“前面的就是家父，你不是想見他?說話呀。”

　　“別吵吵！”思路遭到了打斷，原本大腦正高速運轉的林墨一下又忘記自己剛剛數到哪裡了。抬頭惡狠狠的瞪了多嘴的衛兵一眼，少年不得不重新再來一遍:“消停點兒的，讓我算完！李靖、李蕖⒊桃Ы......”

　　“......”

　　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秦山有些看不懂這個行事有些怪異的年輕人。抬頭對秦瓊笑了笑，方才衝動之下帶了這麽一號不著調的主兒來見父親，秦山在冷靜下來後也感到頗有些不好意思。

　　此事委實做得孟浪。看來爹沒說錯，自己果然還需要多加錘煉。

　　而反觀秦瓊僅隻是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無事，看向庭院中少年郎的目光中卻滿是饒有興致。

　　“......侯君集、秦瓊。”將張本義叮囑自己的目標客戶從頭到尾又捋了一遍，秦瓊剛好在林墨記憶中的最後一位。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確認自己沒出錯的少年心中再次有了底氣:“沒錯，秦瓊確實可以買我的輪椅。”

　　“這是當朝翼國公！”城門下在自己面前也就罷了，秦山沒想到這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在父親面前也敢直呼其名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林墨肩頭，小公爺語氣有些發急:“沒規矩！叫國公爺！”

　　“嘶！”將門出來的孩子手勁兒就是大，林墨猝然中招下本能畏縮了一下:“一個人名兒，怎麽就不能叫?瘋了吧你?”

　　“無妨。”喚住了還待糾正對方禮儀的兒子，秦瓊改變了一下坐姿。這位譽滿天下的大帥看起來似乎身體欠佳，雖然平淡語氣中的威勢依舊猛如山虎，但即便在陽光下也有些蒼白的面色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懷玉，我們老秦家起於草莽，本就沒那麽多規矩。”說完，也不待回話，便將臉轉向了林墨。

　　“少年人，見我所為何事?”

　　按照張本義的計劃，林墨原本該在朱雀大街外遊蕩、以求碰巧遇見上述所說的天策府武將之一，然後再把輪椅推銷給對方。可不曾想中途卻生了這等變故，誰能料到左武衛大將軍的兒子會跑去守城門?

　　“呃......”先後順序出了差錯，林墨一時間感覺思維就卡住了。作為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突然間被人免去了一個環節，林墨感覺很不習慣:“那個......”　　也不催促，秦瓊隻是玩味的看著他。但就是這種淺淺的、輕輕的探究目光，讓林墨人生中第一次生出了自己好像被扒光了的無措感。

　　他更加緊張了。

　　“我......”

　　現在林墨該做的，就是提出將自己帶來的所有輪椅全部全部贈送給秦瓊。

　　沒錯，贈送，分文不取的那一種。

　　不僅僅限於錢財。張本義還一再強調，對方所給予任何形式的好處都要堅決拒絕，務必要在初次見面時給這些手握重權的老將們面前留下良好印象。

　　其實不用家裡那老頭兒天天在自己耳朵根旁嘮叨，林墨本就不是牽一下、動一下的提線木偶。這一百多輛輪椅全都是他親手製作的，如果說最初還對這新奇的構架有些驚歎的話，但在將第三輛完工的雙輪推車拚裝完成並動作粗暴的推到牆角碼放好後，就連他自己都想明白了一點其中的關竅。

　　這樣物件，佔優的地方在於超前的構思，而不是精巧的工藝。隻要一投入到市場上，甚至都不用隔天，立馬就會有無數的仿製品出現。

　　而且做工會比自己這種半吊子的粗製濫造要精細的多。

　　一樣注定無法把核心技術掌握在手中的短期買賣，其實莫說張本義，就連林墨這個土著少年都不是很有太大的興趣。他打從心底裡不覺得、也絲毫沒有興趣以一個木匠的身份了此一生，他有更高的追求，老家夥也是。

　　通過不止一次的和張本義確認眼神，他相信老頭兒就是對的人。

　　雖然在自己的參悟和張本義的講解結合下，林墨心中明白輪椅的戰略性意義非常重要:目前朝堂上呼風喚雨的這些老殺才們，一個個兒的都是在血與火中淌過來的，對基層軍卒的待遇問題非常關心。

　　但彼時百廢待興:賑災、開荒，每一樣都要錢。甚至就連太極宮有磚牆倒塌了， 高祖皇帝、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都將就著住了下來，從來沒有提起過大修或另建皇宮的話，國庫壓力之大，可見一斑。

　　但有些支出，其實是能夠節省下來的。

　　張本義給林墨剖析過:那些因為截肢而徹底癱瘓在家的傷殘老兵們，不僅什麽價值都無法再創造，朝廷每個月還得按時發給他們高於普通軍士的奉銀。雖然從仁義和民心的角度來看，皇帝既應該、也需要這麽做。但每打一場仗，國家需要無償供養的人就會再次增加;而原本計劃可以投入到更需要地方去的財帛，也會被迫轉向這些為國奉獻的殘兵們。

　　如果再考慮到這些基層戰士們被截去肢體的時候，大部分都還處在青壯年、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活......

　　太大的道理，現在的林墨還不是特別懂。但當有些門道被點破之後，連他這樣沒什麽羞恥心的人都覺得啥也不乾、就這麽腆著面皮吃國家一輩子，是件挺無恥的事情。

　　“能夠為朝廷解決傷殘軍士安置問題的人，必然會進入高層的視線。”

　　很認可張本義在第一輛輪椅做成後對自己說的這句話，林墨在思索該怎麽修飾一下然後將那一大段話轉述給秦瓊。

　　再次抬頭看了看耐心充足的翼國公，林墨終於明白過來讓他這樣身份的人等待太久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整了整自己壓根就不存在的下擺，少年郎清了清喉嚨。

　　“稟國公爺，我是來送禮的。”

　　正端著茶碗、期待這貌似彬彬有禮的少年郎第一句話的秦瓊，被嗆的劇烈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