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強大物質基礎的翼國公府運轉起來，動作快到超乎想象。

　　“對外的話，第一批出貨就先放在燕來樓售賣吧。”是人都有私心，秦山也不例外。

　　雖然林墨不知為何:對方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家中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但他完全可以理解其作法。

　　“沒問題。”拋開個人交情不談，少年對燕來樓的生意之火爆是有直觀印象的。如果按照那種程度的酒水消耗來算，那麽可以預見自己的荷包很快就會鼓脹起來。

　　“就按你說的辦。”

　　“嗯。”小公爺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對了，小墨......我記得你前兩天說過，可以用一些法子、釀造出不同等級的白酒?”

　　“對啊，面對不同層次的顧客嘛。”並非隻想做某個特定階級的生意，少年所圖的是全方位覆蓋。

　　“畢竟，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每個月掏出太多閑錢用在這方面的。”

　　“想法是不錯，我沒有什麽意見。”從來都不是那種眼睛長在頭頂的富家子弟，小公爺很清楚平民市場的潛力有多大:“我想問的是......你之前送到我家裡的，按照分類屬於哪一級?”

　　“高級吧?”回答的有些不確定，畢竟林墨初次嘗試時所用的原漿並非自己釀製的。

　　但從張本義嘗過後的反應判斷，應該還是不錯的，但可供進步的空間同樣也不小。

　　“距離頂級還有些距離。”

　　“這樣。”聞言點了點頭，秦山露出了然的神色。一方面對此前嘗過的那種進口後仿佛快刀入喉般的美酒居然還算不上最好有些意動，小公爺一邊說著自己的打算。

　　“你看能不能這樣......這段時間你辛苦一點，用在給工人們進行教學之外的時間，把關於酒水的分級細化一下。”雖然少年打從最開始就沒有對自己有任何遮掩的行為，但秦山還是不打算去過多的參與和介入釀酒過程。

　　“先弄上一批特供出來。”對平民老百姓肯定是采取薄利多銷，但對那些不差錢的王勳貴族們嘛......

　　小公爺覺得去使勁掏他們的錢袋子，並不會對自己的內心造成任何負擔。

　　“然後我選個日子、邀圈子裡的那幫大少們聚一聚，這條路就算是行了。至於我的叔伯長輩們那邊，我父親自然會安排好的。”

　　“而且，陛下也是無酒不歡的性子。如果能夠得到他的肯定，那麽咱們酒坊的生意就算是徹底穩當了。”

　　“你的意思是說......貢酒?”自己釀造的酒水有可能會被擺放到龍書案上，關於這點少年倒是從來都沒想過。

　　砸了咂嘴，林墨所謂的“全方位覆蓋”可從來都沒把李二包含在內過。

　　畢竟在他的心裡，皇帝是需要另算的一個等級。

　　“對。”攀談著的兩人前方，工匠們們正熱火朝天的乾著。

　　特地劃出了兩畝地用來蓋建酒坊，對於這個決定、在內心裡把糧食看的比命還重要的劉大嬸直到今天都還在念叨。

　　“造孽！造孽喲！”

　　當然，樸實的農婦還是擺的清位置。在首次提出意見、並未被采納後，劉大嬸也就只是在後廚裡忙活的時候才會低聲牢騷。

　　“多好的地呀！就這麽糟蹋了！”

　　暫且揭過下人們的不解，此刻站在田沿邊上的秦山偏頭看了看林墨。

　　“怎麽，不想?”

　　“這倒也不是。”搖搖腦袋，站累了的少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也不管地上究竟乾不乾淨。

　　“只是......那可是皇宮啊！”雖然還沒有真正見識過，但皇帝居所在每個古代人、尤其是平頭百姓的心裡，地位都是神聖而凌然的。

　　在林墨的想象中，皇帝每天吃的都是龍肝鳳髓、飲的都是玉露瓊漿。

　　翼國公身份再尊貴，那也是人。但皇帝，是天子啊！

　　“會看的上咱們這些東西?”

　　“小墨何以妄自菲薄?”端詳了一下少年的表情，小公爺多少能夠猜到一些對方的想法:“單酒釀而言，整個長安......不，甚至可以說整個天下都無能出你其右者。陛下平日裡所喝的也是三勒漿，與我們並無太大差別。而且......”語鋒頓了頓，秦山很會開導人。

　　“據說，陛下現在可是餐餐都離不開土豆呢。那不也是你進獻的麽?”

　　“嘿。”也不知是否接受了對方的說法，林墨拍了拍身側的空位。

　　自己坐著而秦山站著，和他說話總要仰著脖子，很累。

　　“說到土豆，我想起來了。”有問題倒是真話，少年之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解答:“也有這麽久了......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哪裡有開始種植?長安城裡也沒見有賣的。 ”

　　“應該快了。”糾結了一下，小公爺到底還是應邀坐了下來，優雅的姿態與藍田縣子的吊兒郎當形成了鮮明對比:“中間生了一些變故。”

　　作為功勳之後，秦山對一些內幕的了解和掌握自然非林墨可比。很清楚這件明明大利與天下的功德卡在了哪個環節，小公爺猶豫的是要不要明確告訴對方究竟是誰在暗中使力、給他阻礙。

　　“不過已經解決了。”

　　算了。看著眼前林墨清澈的目光，秦山到底還是略過了長孫無忌在這件事情中的影響力。

　　讓無權無勢的鄉野縣子對位極人臣的尚書省右仆射心懷憤懣，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大人物最不講理的地方就在於:他可以欺負你，但你卻不能還手。甚至就連不滿的眼神，都不允許有。

　　否則的話，他就會給你更加殘酷的打擊。

　　“不出意外的話，戶部擬定的試種名單很快就會昭告天下了。”大不了之後秦家再更加擔待他一些就是了，小公爺覺得沒必要現在就為少年明確一位如此遙不可及的敵人。

　　“我聽說，劉家村也在此列。”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往安全的方向牽引，現在的秦山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麽錯誤的事情。

　　“到了那時，地裡一年四季都會被土豆給擠的滿滿當當。”彎起嘴角笑了笑，小公爺看起來有些促狹:“而你府裡的那位大廚，應該就不會再成天在你耳邊念叨了。”

　　好嘛，看來劉大嬸自以為的低聲嘮叨，真的只是她自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