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己和張本義預料的要更加矜持一些，東陽公主是在林墨自奉上禮單後的第二日下午才有所表示的。

　　“林縣子、林縣子、林縣子！”

　　老實講:如果單以辨識度來判定屬性的話，那麽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必然傲世天下。

　　“這裡、這裡、這裡！”

　　隨著到後院通報的斂秋來到前廳，少年還未見其人、便先聞起身。

　　“姑娘。”不知對公主侍女該如何稱呼，所以林墨便隨意挑了一個:“為何事登門?”

　　“嘿嘿。”也不知她為何每天都能如此開心，浣蓮在見到正主後蹦跳著應了上來，活像一隻人形萌兔子。

　　“林縣子、林縣子。”圍著少年蝴蝶般轉圈，小丫頭腦袋上的兩根細長辮子隨著動作被甩的鵲起鷂落:“你聞聞。”

　　獻寶似的將手伸出，冬日裡所有人都穿的較多、浣蓮也不例外。好像生怕對方嗅不真切一樣，小姑娘還主動撈起了袖管、露出了自己藕樣潔白的手臂。

　　“香不香?”

　　“淡雅非常。”

　　就在昨天，少年還很大程度上無法理解這被老頭兒稱之為“香水”的物件兒究竟能有多神奇、可以讓他大言不慚的保證會讓世間所有女子瘋狂。

　　但今天，從這可以說是公主府對外發言人的小丫頭的反應來看，張本義似乎並沒有說謊。

　　而且......

　　隻聞裝載於瓶中的液體時，還感覺不到什麽。但當這些香水真的被噴灑到了女人身上之後，確實別有一番韻味。

　　“很適合姑娘。”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聽聞誇獎，浣蓮開心的原地拍起了手掌:“但是公主用了後更好聞呢！”

　　“因為在下昨日所贈的一款，花香更加適合稍稍成熟些的女性。”

　　昨天送到公主府作為賀禮之一的所謂“香水”，其實是摻水貨。原樣是老頭兒從他那寶貝到睡覺時都恨不得塞進褲襠的黑色包裹裡翻出來的，但說實話:認真研究了很久，少年依舊沒能從中瞧出任何與“花”有關的成分。

　　完全無法理解其香氣究竟從何而來。

　　“像姑娘這樣正值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這段時間可沒閑著，林墨可是被張本義按照前世奢侈品櫃台專員的標準給調教了個八九不離十。

　　雖說真要按年紀算，年方十七的東陽公主也屬於“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但這並不妨礙少年見人騙人、遇鬼騙鬼。

　　“適合更加熱烈奔放一些的香水。正巧，在下這裡也有。”

　　轉身吩咐林三去自己房中取來被用朱漆刷成豔紅色的小瓷瓶，林墨轉身將小物件放到了小丫頭的手中。

　　“還是一樣......小心易碎。”

　　“這、這、這。”主仆二人在昨天收到被委托給侍衛長、要求呈交公主當面的小禮物時，心中所想都是大差不差。

　　地頭蛇想要交好天家子嗣罷了。

　　但考慮到初次見面時的印象不差、且自己在被父皇賜婚前應該還會於這裡住上相當一段時間，所以東陽到底接受了林墨的好意。

　　幸虧如此。

　　在聽說此物名為香水的時候，公主殿下就對這小小的瓶子起了好感。而這種莫名的喜愛在拔掉剪裁得當的木塞後，直接達到了巔峰。

　　毒藥......這是女人的毒藥！

　　要不是多少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矜持，東陽昨晚便想邀請林墨入府了。

　　“是給我的?”從來都是公主有什麽、自己就有什麽，像殿下昨夜那種防賊似的模樣浣蓮也是第一次見。

　　哼！自己不就是也想跟你一樣香噴噴的嘛，小氣！

　　激動的就連鼻尖都滲出了汗珠，小丫頭雖然在問、但雙手卻已經緊緊的將瓷瓶捏在了掌中:“真的嗎?”

　　“是的。”

　　突然生出了一種如果自己牙縫裡膽敢蹦出半個“不”字、就會命喪當場的錯覺，藍田縣子此刻考慮的卻是另一回事。

　　看來這筆生意確實大有可為。

　　“在下這裡還有不少，供應公主府使用應該是夠了。”

　　......

　　......

　　......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淺顯的道理是人都懂。

　　浣蓮自然也不例外。

　　單純和蠢笨並非同一概念，更何況小侍女前去縣子府的主要任務就是代表公主問詢林墨是否還有多余庫存可供買賣。

　　不過在得了林墨大方贈送的禮物之後，驚獲意外之喜的浣蓮就再也沒有了除把自己全身噴灑到猶如花精轉世之外的任何想法。

　　所以，小侍女在把林墨領到公主面前後、便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藍田縣子林墨，拜見公主殿下。”在明確知曉對方所處階級高於自己的情況下， 少年永遠都是懂得分寸的:“願千歲身體康健、容顏永駐。”

　　“林縣子快快請起。”伸手虛扶、示意對方無需多禮，東陽覺得對方的說辭倒是新鮮:“貿然相邀，也不知是否叨擾了林縣子處理公務。”

　　林墨如今雖有官職在身，但實際上目前屬於賦閑在家的狀態。關於這點東陽多少是知曉的，但兩個並不熟的人之間總需要一些客套作為開場白。

　　“還望林縣子莫要怪罪。”

　　“嗨，我能有啥事兒?”但很明顯，少年是個相當不知趣的人。雖說公主的爵位還在國公之上，但可能是因為兩人年紀相近的關系、此番再見林墨已經沒有了第一次時的緊張。

　　“實不相瞞，直到今天我都還不知道自己該去的衙門到底是面南朝北還是坐北朝南呢！”

　　“呃。”本身就不是個善於交流的人，在對方並不配合的情況下東陽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展開話題了。

　　“所以閑來無事，在下也就只能搗鼓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件。”

　　所幸，在東陽想出該如何接話之前、林墨自己就再次主動開了腔，而且直入主題。

　　這讓公主殿下很是松了口氣。

　　“此物很是雅致，林縣子過謙了。”對這香水確實心儀的緊，但畢竟再不受寵也是皇室出身，眼光還是有的。

　　判斷這小小的瓶裝水絕不會便宜，東陽想要了解的是在每月應付了公主府內從上到下的一切開支後、所剩余的銀錢還允不允許自己擁有一兩樣自己的愛好。

　　“就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