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恐懼侵襲了犬人的內心，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憤怒，仿佛耳邊有著來自九天之上的陣陣雷鳴，仿佛眼前是遙遠的海域上掀起的滔天巨浪。

那個目光，也降臨到了沙耶的身上，但是那威勢無比強盛的目光只不過是與哈洛斯對視一眼，便退了下去。

也就只有沙耶沒有體會到那種超出他們對神秘的理解的神秘，即便是遠處已經結束了戰鬥的斯萊伊爾等人，也被這種恐懼侵襲著。

雖然亞人們都知道這個目光來自於一位“神”，來自於長舌羊人的“父”，但是這就和那個名為新生的國度之中知道質能方程e=mc2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能夠理解這個方程的人非常少一樣。

這道目光，隻持續了十五秒，十五秒之後，跳著祭舞的羊人首領無力的倒在地上，眼神渙散。

“他死了嗎?”

沙耶扭了下脖子，詢問著她身後的鼠人，但是鼠人已經被心中的恐懼給擊敗了，沙耶扭動脖子的時候，居然把這家夥的爪子都弄到了一邊。

沒有回答，恐懼不需要回答，恐懼讓他拒絕接受外來的一切，恐懼讓他毫無反應。

“當然是死了，他在跳舞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哈洛斯看得更加透徹，他掌握著死亡魔力，對於死亡的感應遠超過他人的想象。

“祭舞……犬人說過了這個舞蹈的名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所謂的祭舞就是為他們的神靈獻上的舞蹈。”

“……需要用生命作為代價嗎?”

沙耶疑惑的看著羊人首領的屍體，明明只不過是讓他跳一段舞蹈而已，為什麽要獻上自己的生命，為何如此輕視生命?

“也許，是因為羊人首領觸怒了他們的父。”

需要用自己的“子孫”的生命來獻祭的存在，哪裡配得上神這個稱呼，即便是大多數惡魔，都不需要用自己的子嗣的生命作為貢品。

哈洛斯雖然沒有被那個眼神侵襲，沒有體會到那個眼神帶給這些亞人的東西，但是，那股由衷的憤怒，哈洛斯怎麽會體會不到。

他可是擁有著靈魂quánbǐng，也就是因為他看見了長舌羊人的父的憤怒，才沒有因為那個家夥擅自窺探這個漆黑空間而出手給個教訓。

憤怒之下，會不經由大腦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這很常見，沒有必要為此動怒，尤其是在那個家夥很自覺的離開的情況下。

“觸怒了……嗎?”

沙耶多多少少感覺到了羊人的“父”會憤怒並且殺掉羊人首領的原因了。

明明有一個羊人正在被食屍犬人吃著烤熟的軀體，那個羊人的皮毛還是跳著祭舞的羊人撕扯下的，並且跳祭舞是為了給吃著他的同胞的犬人助興……

不憤怒才是不正常的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羊人們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犬人們口中的羊肉也有點冷了，鼠人架在沙耶脖子上的爪子軟弱無力，他們的時間依然在流動但是他們對時間的感知，仿佛被停滯了一般。

“咳咳——”

一聲咳嗽，喚醒了所有的亞人。

短暫的寂靜的延續之後，現場頓時熱鬧了起來，犬人們大罵著羊人首領不知好歹，居然跳祭舞來陷害他們。

要不是因為這裡是諸神遊戲的世界，諸神的行為會受到其他神靈的監督不能肆意妄為的話，這兩個犬人還有那鼠人，估計已經被羊人的“父”的怒火淹沒了。

羊人們依然在哭泣著，悲哀著，惋惜著那位本不用犧牲、本不用為了那個羊人的死而贖罪的羊人首領。

羊人首領是自認為他對那個為他犧牲的羊人的屍體做出的那些事情不可原諒，

才決定去死的。他是因為犬人們要求羊人們跳舞助興才選擇了跳祭舞，將審判權交予他們的“父”，由他們的父親自懲戒他這個罪人。

“那倆個羊人，趕快過來把你們的首領的皮毛扯下來，然後放在火上烤著，多出來的肉食，不吃白不吃。”

犬人依然“支配”著這群羊人，哪怕他們的父，已經來過這裡，警告過他們。反正已經被那個神惦記上了，也不擔心繼續這樣得寸進尺會不會遭受更強烈的報復。

反正，在現世之中，神若是不按照他們之間的規則動手的話，是會遭到某位存在的討伐的。

其他的亞人族群或許不清楚這一點，但是食屍犬人對此知道得無比清楚， 也就是因為他們的神、他們的血脈源頭將這句話銘刻在他們的血脈之中，他們才會對吃掉那些亞人族群沒有後顧之憂。

就算吃乾淨了又如何?那個族群的神又沒有辦法報復他們。

被點中的兩個羊人，一個臉色順間變白，仿佛是預見了自己的死期，而另一個卻是抹乾淨了自己的眼淚，神色平靜的走了過去。

“快來的吧，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的，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犧牲是遲早的事情不是嗎?”

神色平靜的羊人單膝跪在羊人首領的屍體邊，手掌蓋住羊人首領的眼睛，輕輕拂過，幫助羊人首領將眼睛閉上了。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最後剩下來的人，會有我也不一定呢。”

另一個羊人垂首歎氣，沒有否決另一個人的話語，只是在感歎天有不測風雲，但是，從他那陰翳的望向沙耶的眼神，哈洛斯看見了仇恨。

那家夥，將所有的一切都歸結到了沙耶身上。沒有沙耶的話，羊人不會遇到半死人，不會被半死人包圍，不必與斯萊伊爾那群人類衝突，也不會有被獵影虎人蠱惑的叛徒。

也不會有什麽轉移去森林的事情發生，不會遭遇到那個虎王的手下的偷襲，不會將主力留在這裡導致埋伏失敗。

最重要的是，沙耶就不會在這裡被挾持，他們的同伴就不會死，他也不會死。

“羊人們，對你心懷怨恨，你感受到了嗎?炙熱的恨意，幾乎可以讓他自己變成一塊烤肉被那些犬人吃掉了。”

哈洛斯的話語，並沒有讓沙耶有任何感觸，他對沙耶……更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