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為長江之筦鍵,一為蘇松之門戶,防務尤重。”————————【清史稿·兵志九】
徐州,下邳國。
廡廊之下,一個白胖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席榻上酣睡,身邊幾名美婢手持香扇,輕輕扇動著涼風。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待接近到這個男人身邊時又驟然消失,在場的幾名美婢不知是得了什麽吩咐,悄悄地斂裾離去。
沒有人在一旁扇風,身上瞬間就熱了起來,男人迷糊的睜開雙眼,悶熱的氣候讓午睡未醒的他有些煩躁。他不耐煩的往四下張望,看到一個小眼睛的男人正站在一根柱子邊,垂手而立,似乎在等他醒來。
男人瞧見那人眉目,心裡明白了幾分,雖然那人作為親族、心腹,早有不經通傳便可直接入內的特權,但他仍是有些許火氣:“你來做什麽?”
“在下是特意來為曹公傳報軍情的。”來者正是曹宏,他本是陶謙從丹陽帶到徐州的親信,曾為陶謙在徐州充當馬前卒,得罪了本地無數豪強。陶謙死後他失去了庇護,為了避免被新任州牧劉備懲辦以邀好豪強,他便設法潛逃至下邳守將、親族曹豹的府上。曹豹手中有三千丹陽精兵,全是陶謙當年從丹陽招募來的悍勇之卒,深為劉備忌憚。如今劉備立足未穩、袁術在淮南虎視眈眈,盡管知道曹宏就在曹豹帳中,劉備一時也不好妄動。
“後將軍與劉備在盱眙分出勝負了?”曹豹平息了胸腹中的煩悶之氣,翻身起來,山一樣沉重的身子讓席榻發出一聲哀鳴。雖然劉備防著他,不準他南下參戰,但曹豹始終關心著南邊盱眙的戰事。劉備若是贏了,外患既除,接下來就要對付他這個異己;劉備若是輸了,那曹豹就得準備好起兵南下,響應徐州的新主人袁術了。只是據說兩人交戰經月,袁術一方雖然兵精糧足,但大將張勳在一開始就被張飛所傷,險些喪命。所以盡管劉備一方兵少,但有一乾謀臣猛將,居然還能在袁術的攻勢下不落下風。
以劉備現如今的情況來說,對陣袁術尚且不落下風,那麽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在戰爭以外的其他領域就等若是贏了一大半。
在曹豹期待的注視下,曹宏搖了搖頭:“後將軍雖已分兵掠奪廣陵,但盱眙仍在劉備手中,此地扼守淮河、泗水,後將軍若不速克,不說北進徐州無望、就連廣陵新得之地也未必安穩。”
曹豹心頭火氣,既然盱眙什麽階段性的戰況都沒有,那你還敢來打擾我安眠?他正打算向這個長於鑽營心計、疏於軍謀大略的親戚發一通脾氣,好讓他收斂幾分,別以為仗著親友的關系就可以無所顧忌。
顯然曹宏對揣摩人心思、看人臉色的能力倒是一流, 他看到了曹豹將欲發作的神態,若無其事的接著說道:“南邊雖然尚未明朗,但在下從北邊卻得來了幾個消息,特來知會曹公一聲。”
這一套欲揚先抑將曹豹耍弄得沒脾氣,他按捺下脾氣,緩緩說道:“北邊?是在琅琊的臧霸、昌豨?”近日裡來只有昌豨等人派使者過來與曹豹有所接觸,由於彼此只是互相試探,並未深入的坦誠交代,是以曹豹並不大看得上臧霸、昌豨這些被幾方大勢力擠在夾縫裡的賊寇,更不會為他們吃力不討好。當然,若只是互相結好,彼此往來,曹豹也不至於拒絕,他接著說道:“他們若是遣人來,就把禮收下。如今呂布退兵據守北海、東萊一隅,袁譚將得青州,彼等若是請我相助,那就免了。”
“不是這些。”曹宏急忙否認道:“昌豨此人心思反覆難測,這幾日前來查探,難保不會對我等藏有禍心。琅琊國地近青州,袁譚一旦拿下北海,臧霸等人便首當其衝,這等事情,我等還是少攙和為妙。”他頓了頓,也不再賣關子,繼續說道:“在下說的北邊,乃是平東將軍曹操。”
“曹操?”聽到這個本家人的名字,曹豹的臉色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興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