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婦走入,督瓚連忙起身:“白夫人,您怎麽進來了?”
“你先出去,我與奉先長談一番。”
白夫人向督瓚擺了擺手,督瓚恭施一禮,方才離去。
嘎吱……
門關了。
呂布和白夫人相視,各自正坐於案前。
“呂奉先,聽督瓚說,此番秋射,你必能奪魁。”
白夫人對督瓚直呼其名,這是上對下的稱呼。
“某一鄣之尉,哪裡有秋射都試的道理?”
呂布微微一笑,心裡卻在猜測著白夫人的身份。督瓚怎麽也是比兩千石官員,這婦人怎麽像對家臣一樣對他。
“好你個一鄣之尉,二百石少吏,口氣不小。”
白夫人嘴角上揚,劃出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
“二百石少吏怎樣?不也引得白夫人親見?”
呂布望向門前:“我這二百石少吏,隨時能做兩千石高官。”
“那你也要有命在。”
白夫人話鋒一轉,眼神之中有厲色:“須卜氏的射雕人,殺之後患無窮。你可知呼征召集匈奴四力士,要在這秋射之際,奪你首級?”
“然後呢?”
呂布一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更是差異,這白夫人對匈奴單於也是直呼其名。
“呼衍譚、金日(mì)蟬、蘭勃勃、須卜圖。這四人,遠非拉赫曼、拓拔盧之流可比。“
白夫人提到拉赫曼、拓拔盧,大出呂布意料。
他派宋憲打探過拓拔部,匹孤未歸,拓拔部群龍無首,煞有四分五裂之勢。應該無人有閑暇,給這個白夫人通風報信。
心中略有驚異,對這個白夫人的身份也充滿了好奇。
呂布卻還是鎮定自若:“這四人,若是一人有真本事,就不會是四人齊名了。”
這句話說得,至理名言。
白夫人本想幫呂布調停,以示招攬。話都到嘴邊了,居然被呂布噎了回去。
氣氛忽然就沉默了。
呂布手指在案上,輕輕敲打。白夫人扭過頭去,望向荒涼的窗外。
十六歲,上馬能戰,亦能不卑不亢對峙朝堂。
真的只有十六歲嗎?
三言兩語,將我話中暗扣,盡數躲過。
深深的挫敗感,湧上心頭。白夫人自詡女中陳平,還降不住你小兒呂布了?
“你要知道,在朝中為官,要有根基。不然,早晚亡命於黨錮。在邊地為將更要有根基,不然早晚死不知為何?”
白夫人話說得很直白了,其中威逼、利誘皆有,看你呂奉先如何答我。
“這話,王甫說過。”
呂布賣了個關子問白夫人:“你猜我如何說與他的?”
“區區宦官理他作甚?”
白夫人嘴角上揚,自信的對呂布說道:“你想要何官職,錢、糧、兵士,我都能給你。”
“這話,陛下說過。”
呂布淡淡一語。
“信口雌黃的小兒,陛下視財如命,怎麽會許你錢糧?”
白夫人面色突變,一聲呵斥。呂布明明一個小吏,口氣居然比臧旻都大。
“原來你是宮中人。”
呂布微微一笑,想不到這督瓚的根基在宮中。
白夫人也許不是宮中人,但是他與宮中定有瓜葛,不然不會說出陛下視財如命這種話。
“你……”
白夫人惱羞成怒,拉攏呂布不成,居然被他套出了底細。
“好好的一張美人臉,
扭曲成這樣,不與你說了,免得氣壞了身子。” 呂布起身,走出門外,到門口站住了:“你主子是平氏君。”
宮中後妃,是不可能私通鮮卑的。白夫人口氣中對王甫都頗為不屑,定是那與宦官爭寵的平氏君的人。
好厲害的小兒。
居然一番長談,便探出我的底細。
“別以為你什麽都知道了。”
白夫人,對著呂布離去的背影憤憤說道。
“居然還有其他身份,我看出在你白夫人的白上。”
呂布走出去不近了,回頭和白夫人說道。他也只是詐一下白夫人,沒想到白夫人一臉驚恐。
“白姓,沒有大族、高官啊?”
呂布喃喃自語,頭也不回的走了。白姓,回去問問楊彪,也許會有答案?
怒,亂人心智。
上一世,呂布時常為這一個怒字所累。想不到有一天,它變為了自己得心應手的武器。
白夫人看著呂布離去的背影,咬著牙說道:“好一個小豎呂布,匈奴四力士,取你性命之時,你會後悔與我耍這些小聰明。”
......
這個秋射,不太平啊。
呂布出門,看到了匈奴中郎將臧旻,秋射對於戍卒是大事,對於臧旻這種高官,不過是小事,一般不會來的。
果不其然,午時不到,呼征單於和須卜離,帶數十騎匈奴人入城。匈奴人各個身材魁梧,想來各個是射雕人。
射雕人,無論在匈奴、還是鮮卑,都是射術最好的大力士。
雕飛得很高,想要射雕,不僅要準,還要至少開三石弓,遊刃有余。射術精湛的人,也有很敏捷的躲箭能力。
射雕手兩三人,遇到漢軍百人部隊,四散遊騎,邊跑邊射,也可將其擊潰。
呂布識得骨都侯須卜離,須卜離卻不識呂布。一身常服從須卜離身邊走過,他都不知這是他咬牙切齒的“奉天”。
午時過了,頭曼鄣尉劉侃領兵到了。劉侃帥軍一千,城外駐扎,尋到呂布極盡諂媚之能事。
臨別之時,劉侃非要把貼身婢女贈於呂布。
呂布卻而不受,分別之時,那婢女卻跟來了。
“婢子,秋奴,見過呂鄣尉。”
秋奴低著頭,不敢看呂布。
二八年華的少女,生得美貌,出身卻是不好。看這樣怯生生的,名字裡還有一個奴字,劉侃待她也不好。
“你會做裘皮嗎?”
呂布猜測,即使劉侃貼身婢女,針線活應該不差。
“會。”
秋奴說了一個字,不知道呂布何意。
“那你跟著我吧。”
呂布說完,走在前面,秋奴在後面跟著。眼看入冬了,天氣漸冷,應該給苓兒做一身裘皮袍子了。
“嗯。”
秋奴跟在呂布後面,看這呂布不苟言笑。總覺得他待自己,會比劉鄣尉還要差。
帶著秋奴,呂布思前想後,還是別去見苓兒了。被秋奴撞破了苓兒女兒身,難免旁生枝節。
苓兒那裡有魏續在,應該出不了什麽岔子。
……
“奉先。”
走出沒多遠,又有人在身後叫呂布。呂布回頭看去,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