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第115章 第1先天 江左燕5
錯覺!
杜睿非常地清楚,這是錯覺!
並沒有真正的太陽在雨幕中升騰,也沒有類似核武器那樣強大的能量波動,一切,僅僅只是神念上的感應,這股力量對於他來說,太過強大,因此,也就有著那樣的感覺,就像是一顆小太陽在雨幕中爆炸一般,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努力著不曾移開視線。
視野裡,灰衣人出拳。
扎了一個粗淺的馬步,姿勢一點也不正規,然後,雙手收在腰間,虛握成拳,緊接著,扭動腰胯,借助這腰胯之力,右拳向前擊出,向著那奔馳而來的甲士擊出……
並沒有什麽山嶽一般的宗師風范,整個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就像是舞台上的虛假拳架,顯得頗為誇張。
然而,杜睿卻眯起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縮。
在馬車前,嶽衝就像一柄出鞘的寶劍,又仿佛是搭在弦上的箭矢,崩得非常的緊。
隨著那一拳擊出,遠隔數十丈,嶽衝也感受到了那強大的拳意,手中的長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鳴,有著痛楚,也有著強烈的戰意,出鞘一寸,然後,被嶽衝意念控制著,不曾整體出鞘。
聶遠悶哼了一聲,坐下戰馬突然高高揚起前蹄,發出了一聲悲鳴,險些將聶遠掀下來。
在他身後,花衝等侍衛的坐騎同樣一陣悲鳴,哪怕有聶遠擋在跟前,它們依舊更加不堪,有的坐騎四蹄一軟,就那樣癱軟在地,相比較人類,對於危險,戰馬的感應會更加強烈。
在三岔路口,那些甲士仍然在往前衝,為首一人,揮動長槊向前刺去,長槊劃破雨幕像一條長蛇,迎著灰衣人而去。奇怪的是,像杜睿這樣的局外人能夠感受到極其強悍的拳意,身為當事者的那些甲士卻沒有絲毫的感應,面對那軟吞吞打出來的拳頭,為首甲士的嘴角甚至在冷笑。
然後,這冷笑也就掛在了嘴角,像一朵假花,僵硬著,沒有半點生機。
身不由己!
所有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手中的長槊身不由己地離開了手,化為了粉末,混雜在雨水之中,消失無蹤;坐下的戰馬身不由己,篆刻在馬甲上的符陣連一絲光暈都不曾冒起,就破裂開來,戰馬的腦袋隨著嘭的一聲,化為了漫天血光,奪眶而入;為首的甲士身不由己地飛了起來,在空中像沒有線的紙鳶翻滾著,無聲無息也就熄滅了靈魂之火。
沒有例外,在他身後的甲士亦是如此。
連一聲悲鳴都不曾發出,眼神中甚至不曾出現絕望或者痛苦的表情,那些猙獰的惡意依舊藏在眼神深處,凝固在那一刻。
連神念都不曾有著變化,這幾個甲士也就失去了生機。
被拳意將三魂七魄抹殺之後,拳風這才將那幾個甲士打得衝破雨幕,在空中向著後方翻滾。
一拳擊出,神鬼辟易。
“厲害!”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歎,不過,這歎息聲沒有恐懼和不安,有的是躍躍欲試,一種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氣概,蘊藏著強大的意志。
劍向強者出!
杜睿知道這句話,現在,也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大膽!”
瓢潑大雨中,傳來了一聲悶哼。
並非那種扯著嗓子的呐喊,只是輕輕的哼聲,這聲音卻蓋過了蒼穹深處響起的一聲悶雷,非常清楚地在雨幕中飄蕩,哪怕是數十丈開外,杜睿等人也清楚地聽到了這聲音。
“戰鬥法師!”
聲音再次在杜睿耳邊響起。
法師?
杜睿知曉法師的存在,相比武者,法師要稀少許多,也神秘許多,
很少能在紅塵凡間遇見,這些家夥要嘛隱居在官府朝堂,要嘛就被世家門閥所收攬,只有極少數方才在江湖上行走。這是因為法師所需要的資源比武者還要龐大和昂貴,並且,極其的罕見,除了一流門閥和官府朝堂,根本就供應不起。法師也分為好幾類。
大概區分的話,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非常的廣泛,那就是類似工匠的存在,鑄造法器,篆刻符陣,使得武者也能夠使用,像神策軍中便有一隻非常小但是戰鬥力卻極其驚人的隊伍,這隻百人不到的小隊歸屬神策軍大總管指揮,人人身披符甲,並非金陵王這些甲士所穿戴的只能避雨減重的粗淺符甲,而是篆刻著許多小符陣的符甲。
穿戴這樣的符甲,不僅身輕如燕,且能堅硬如鐵,甚至能抵禦內家真氣的侵襲,只要符玉中的能量尚存,符陣又沒有被對方打碎,符陣的功效也就一直存在。披掛符甲的武者,最低也必須是小周天圓滿,大部分皆打通了大周天,可以說,這一小隊符甲武者戰鬥力極其強悍,甚至超過了太祖麾下的玄甲精騎。
相同人數,玄甲精騎絕對不是對手。
那時候,玄甲精騎中的小隊長方才能披掛符甲,若是將那些小隊長集合在一起,也就相當於一營符武士。
武者雖然重要,能夠給甲胄篆刻符陣的法師卻更為重要,若沒有他們的存在,也就不存在所謂符甲,像那些在江海奔騰如馬的巨舟,像金陵王杜來那輛巨大的馬車,亦是法師所鑄,如果沒有法師的存在,哪怕再多的能工巧匠,也不可能製造出那樣的器具。
大部分法師皆是這一類,並不擅長殺伐之道,多是工匠之流,只是,這工匠的地位遠超他人,大部分武者也對這些法師尊敬有加,不知道什麽時候,武者也就需要這些法師相助。
比如,篆刻符文的丹藥,所謂符丹,也就能將藥毒極可能的清除,且更能激發藥力。
第二類最為稀少。
這就是所謂的鎮魔師。
這一類法師很少見,一般不參與爭鬥,不理會紅塵俗世,不管是改朝換代,都對他們沒有影響,他們一心尋找天地間的縫隙,斬妖除魔。
他們很少在市井中出現,非常擅長隱藏自己的身份。
這類人多出自神秘宗門,他們的道是山上的道,而非山下的道。
兩者涇渭分明,很少交集。
當然,山上人有時候也需要山下人幫助,山下人也缺不得山上人,彼此間也有著交集,只不過這種交集非常的隱秘,不為世人所知。
杜睿知道,宮中有著鎮魔師存在,典獄司也有著一個專門的部門,這個部門自行其是,哪怕是典獄司的主人也管不了他們,兩者平起平坐。
不過,杜睿和這些人並沒有交集,從未接觸過。
但是,他相信自己以後多半會和他們接觸,畢竟,他需要大量的邪氣,唯有和鎮魔師有著交集,方才可能獲得更多和邪氣有關的信息。
第三種法師數量遠比鎮魔師要多,和第一類法師相比,人數卻又少了許多。
這三類法師便是所謂的戰鬥法師。
他們符武雙修,有著強大的體魄,內家真氣洶湧,能夠以武應敵,除此之外,也能用符咒對敵,和正統的武者相比,他們的戰鬥力更為強大,也更加詭秘,很難防范。
金陵王杜來的車隊中便有著一個戰鬥法師。
隨著那一聲悶哼,一個頭戴蓮花觀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的道士出現在車隊前方,他手持拂塵,須發皆白,懸浮在雨幕中,雨點紛紛避開,不敢沾身,瞧著一派仙風道骨。
“狂徒,報上名來!”
道士輕輕舞著拂塵,有神秘氣息漂浮在四周。
“江左燕五!”
灰衣人應了一聲,聲如洪鍾,這聲音鑽入耳內,就像是一座山當頭壓下一般,凡是聽到這聲音的人皆忍不住雙腿一軟,杜睿身邊的侍衛,類似花衝這樣的武者幾乎激蕩了全身的真氣,這才沒有癱軟在地,比花衝的境界稍差一線的武者,也就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中。
遠處,金陵王杜來的車隊,一陣人仰馬翻。
“燕五,你是燕五……”
法師的表情有些變化,很是難看。
“燕五是誰?”
杜睿輕輕問道。
“一個俠者,重諾重義輕財輕名的俠客, 有著一個稱號,第一先天!”
第一先天?
這樣的稱號?
“燕五出身卑微,其父是樵夫,其母是織娘,生於江左,幼年時,家鄉匪亂,說是匪亂,不過是當地駐軍偽裝成土匪洗村,劫掠錢財,燕五的父母死於匪亂之中,燕五則不知所蹤,他第一次打出威名,便是趁著夜色進入軍營,將當初洗村的那一隊官兵全都斬殺,一個不漏!”
“柳大師,將這狂徒斬殺,本王便將那方天師印交給你!”
車廂內,傳來了懶洋洋的聲音,這聲音中氣不足,不過,通過車內的符陣激發,卻非常清晰地在雨中傳蕩,相隔數十丈,杜睿等人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柳大師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第一先天!
這名頭不是誰都可以稱呼的,要知道,燕五曾經可是活生生地靠著一雙拳頭打死過朝天宮的一名宗師級別的武者,若不然,也不會有著這樣的稱號。
先天硬撼宗師,還將其打死!
“王爺,我需要孟先生配合!”
被杜來叫做柳大師的柳子庭咬了咬牙,有了決斷。
那方天師印對他太重要了,有了天師印,他甚至可以轉職為鎮魔師,很多隱秘的道法也就可以施展開來,甚至有可能進階大法師,那樣的話,硬撼這第一先天也就算不了什麽。
“孟平,幫幫柳大師!”
“諾!”
有人應道,一個穿著一具明光鎧連面目都無法瞧清的武者突然出現在半空中,和柳子庭並肩而立。
“第一先天?狗屁!”
說話間,一道白光劃過雨幕,衝向了灰衣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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