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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一十二 敗家子
  “庶民雅州胡嶽,拜見四王子殿下。”胡嶽在向四王子李治廷行禮的時候,心裡卻在慶幸這年頭的禮節,還沒有發展到隨隨便便就下跪磕頭的地步。

  李治廷顯然之前也是做了功課,他起身向胡嶽拱拱手道:“久聞雅州胡氏富甲一方,乃是雅州半數生民之生計所系。我王室興宮室,官員建屋宅,其中梁梁柱柱,可是全憑借胡氏的支持,在此我可要向你胡公子致謝啊。”

  這話雖然貌似恭維,在胡嶽聽來卻是隱隱敲打,這李治廷在提醒他,胡氏的繁榮昌盛,離不開CD的王室和官員的巨大市場。胡嶽聽後思索了一下,便笑道:“草民家中經營這伐林取木的行當也逾三代了,因父祖輩的辛苦經營以及朝廷的多年支持才有如今的家業。承蒙CD府的貴人不棄,我胡氏自然要投桃報李,盡心盡力為貴人們效力。草民哪裡受得起四王子的感謝?”

  這話卻是提醒了李治廷,胡氏的家業不是他一個王子能夠影響的了的。若是今日談不好這事情,胡氏必定轉投另一個兄弟的門下,這是李治廷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也不自作聰明的想要給胡嶽一個下馬威了,卻是輕咳一聲,明知故問道:“不知胡公子此次前來,是找本王有什麽事嗎?”

  胡嶽這才笑道:“回稟四殿下,草民此次前來,卻是有一事不解想要求殿下解惑。”

  “哦?胡公子身居雅州,有何事竟能夠問到我這裡來?”

  “草民想問的是,如何能在雅州安家立命之道。”

  “你胡氏扎根雅州百年,竟不懂得如何安身立命嗎?”李治廷面露驚色,這問題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胡嶽卻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幾日草民可是差一點便魂歸地府了,草民之父如今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據草民所查,當今的雅州府令雷孚雷府君,便是我胡氏險些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聽聞這雷府君乃是四殿下的親信,草民自然要向殿下詢問這安家之策。”

  李治廷有些措手不及,那李文昨日隻是告訴他雅州胡氏願獻巨資,卻沒說與雷孚的過節。他雖是不在意雷孚,可在這奪嫡的節骨眼上,若是拿掉雷孚,這不是表明了他之前遇人不淑,識人不明嗎。

  他也不回答所謂安家之策,隻問道:“畢竟這隻是你的一面之詞,若是沒有證據,朝廷必將站在官員的一邊,你可有應對之法?”

  隻聽胡嶽說道:“這雷孚的所作所為,早已使雅州生民怨聲載道,若不是我夫讓利安撫生民,雅州早已生亂。如今我父為雷孚所殺,胡氏與之已成仇讎,自然不會再向著他說話。隻怕到時候,那雷孚還不如被朝廷奪職問罪呢。”

  那李治廷聽得腳底直冒涼氣,這是要殺官造反呐。若是雅州民亂,而原因又是他所舉薦的府令雷孚,不論這亂子能否平息,他這保舉人也休想染指王位了。這樣一來,這胡嶽首先來找自己還真是給他臉面了,若他去找那幾位王兄,隻怕父王的申斥旨意都已經送到府上了。

  他連忙道:“那雷孚竟在任上做了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朝廷必定會秉公處理。還請胡公子安撫雅州民眾,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胡嶽順勢說道:“這是自然,雅州生民也都是大蜀的子民,若是能夠平平安安的過活,又有誰會想到作亂犯上呢?”他說完又鄭重向李治廷行了一個禮:“還望四王子早日提請朝廷,徹查雅州府令雷孚。”

  李治廷早已經放棄了力保雷孚的想法,

此刻自然是一本正經:“那雷孚竟如此不堪,倒是我當年看走了眼了。你放心,我下午便進宮求見父王,必然會給雅州生民一個公道!”  此後兩人便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胡嶽大談雅州的山河奇貌,而李治廷則聊起CD的盛世繁華。倆個人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融洽,天南海北的東拉西扯,卻又句句不在重點之上。兩人都知道下一步應該商討什麽,可又都不願首先提出來,以免落了下風。

  最終還是胡嶽略勝了一籌,隻聽聞那四王子開始抱怨在CD的花銷太大,又得高消費維持體面,又得假大方施恩於下,逢年過節還需要向高官顯貴送些賀禮,為王位爭奪尋求支持。胡嶽聽了心中暗笑,終於忍不住了吧,還不是想要我的錢!

  他爽快的說到:“我與殿下可謂是一見如故, 怎見得殿下因為短了錢財而憂心?我胡氏經商幾十年,別的不說,隻說錢財隻怕是幾輩子也花不完。我願每年獻十萬貫於殿下,助殿下日後榮登大寶。”

  李治廷一聽高興的都要瘋了,正待答應下來,卻聽到胡嶽繼續說到:“然而我至今仍是一介庶民,縱使有心為殿下效命,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算是什麽難事,你胡氏乃是雅州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若是有心為朝廷效力,我去奏請父王,正好這雷孚必然會被革職查辦,到時候便是把雅州府交給你又有何妨?“

  這這這,這就是敗家子啊!胡嶽本已經覺得自己每年白送給四王子十萬貫錢已經夠敗家了,沒想到這李治廷還真是見錢眼開,直接送地盤給自己。

  李治廷太需要錢了,他生怕胡嶽反悔,又說到:”賢弟不知每年十萬貫能成多大的事,可惜我蜀國先祖百余年來一直秉承秦製,不作分封之舉,不然以胡氏在雅州百年安邦之功,足可以劃地封侯了。“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什麽時候成你賢弟了,還百年安邦之功,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認。胡嶽在心中瘋狂吐槽,但是畢竟這事情也是他見了大便宜。他見李治廷作出一副對不起他的模樣,連忙給了他一顆定心丸:”殿下放心,那雷孚倒台之日,今年的十萬貫便會送到府上。若是在下有幸知雅州府事,必將再額外贈與殿下五萬貫作謝禮,日後殿下的大業,我胡氏定會全力相助。“

  一時間賓主盡歡,兩個敗家子一個撒錢,一個賣國,都覺得是自己撿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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