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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七 密謀
  雅州府令雷孚這幾天莫名有些心慌,本地豪族胡氏家的那小子竟然或者回來了。他前日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摟著養在私宅中美妾,做著侵吞胡氏大半家財的美夢。

  他本是個偏遠小縣的鬥食小吏,只因做事小心謹慎,加之能寫得一手好字,得到了縣令的賞識。他又是個能說會道的,對上司拍的一手好馬屁,一來二去竟成了縣令的第一幕僚,可謂是小縣城中實際上的二把手。

  正當他風光的時候,不料那縣令竟突然染病死了。本以為好日子就此結束,他隻得寫信向朝廷報喪,請朝廷委任新縣令。真是上天垂憐,他的縣城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根本沒人願意去,朝中甚至不知道縣裡還有什麽其他官員,索性便任命了寫信的雷孚作新縣令。

  正所謂一日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雷孚做了四五年縣令,可謂是說一不二,不可避免的膨脹了起來。做官嘛,他免不了地想要更進一步,於是又花了一年時間,竟是讓縣裡的天高三尺。

  趁著回京述職的機會,雷孚機緣巧合之下搭上了當今王上頗為寵愛的四王子的線。將這幾年來搜刮的錢財盡數獻給四王子之後,雷孚如願地被調任雅州做了府令。

  剛剛上任之時,他想也不想地又拿出了當縣令時的那一套繼續斂財,卻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官威都還沒抖抖,就被胡老爺一巴掌打了個暈頭轉向。這一巴掌雖是讓他沒了臉面,卻也是一盆冷水讓他清醒了過來。這兩年他都是老實本分,默默地做著城裡的小透明。直到他意外得知胡家的兄弟不和,這才暗中聯絡了胡三爺和胡四爺,定下了這殺人奪產之計。

  當他聽說胡氏父子已經葬身魚腹之後,一時竟是欣喜若狂,非但是兩年前的大仇得報,更是他又有機會上下打點謀求進步。得訊當日,他便又向四王子寫信,言辭只見不乏透露自己又能進獻一大筆錢,希望能夠幫忙運作升官等等,寫罷他便使人乘快馬連夜前往CD府送信。

  胡嶽的平安回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近一年的籌劃功虧一簣,昨日他還邀功似的向四王子寫了那封信!他從未想過胡家如果知道了會不會要報復,更是不敢想當四王子看到自己耍了他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來不及追回了,他在府中急得團團轉,卻又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解決這困境,一時也不敢再寫一封信送去CD請罪。

  當那胡三爺私下又去他府上尋求對策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怎的就生了如此變故!你們兩個是怎麽做的事情。”

  胡三爺眼見著雷孚的手指都要點到自己的鼻子上了,卻也不敢有一絲的不恭,他強笑道:“哪想到胡嶽那臭小子的命竟然這麽硬,落入大渡河中都能夠安然無恙。”

  “誰要聽你說這些廢話!你不是見過胡家人了嗎,可曾見他們有何異樣之處?”

  “哼,那小子從小便讀書讀傻了,哪裡想得到這些關節。我和老四去長房要權,他們雖是沒給,但竟是托付我二人去查明這事的真相。“

  ”呵,這樣還好,這小子傻乎乎的,看來不足為慮。“雷孚的臉色舒緩了不少,將手放在下巴想做一個撚須的動作,然而隻有寸許的胡須算不上風雅,他有些尷尬的抬抬手道:”好了,此番至少把那胡越傑給乾掉了,也不算毫無成效。如今胡家群龍無首,待到他們發喪那天,我們便前去好好吊唁吊唁,到時候咱們如此如此....“

  胡三爺一聽便喜上眉梢,

道:“有雷大人您出馬,自然是手到擒來。您請放心,若是小人日後掌管胡氏,必定將六成利潤拿來孝敬您老人家  正當胡三爺和雷孚密謀之時,一路向南的胡四爺也是到了渡口所在。只見碼頭上停著一艘明顯有著多處破損的船,連上面的貨物也未曾卸下。這便是了,胡四爺心中一動,便挺胸抬頭的走到船前。“沒死的出來吱個聲。”胡四爺背著雙手,中氣十足地喊道。

  只見從船艙裡呼啦啦的衝出來了六七個人,見到胡四爺俱是臉色一變。他們都是胡氏產業中的船工,平日裡也是拖家帶口的,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又有誰敢跑了?船主是個膽小的,當時他見撞了船,卻是不敢停留,生怕被訛了錢財,這才下令趕緊逃跑,未曾想撞上的人竟是自己主家。

  胡四爺才不管這些,他是知道原委的,隻想把這事平安過去。便大聲道:”此番事件,我大兄雖然生死不知,好歹大公子安然無恙,也算你們運氣好,不然胡家須得找你們抵命!“

  那一幫苦哈哈哪能受的住這般威脅,被嚇得是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只見胡四爺有道:”有人說此番事情存有蹊蹺之處,特讓我來查個明白。 我看你們也像是一群苦命人,便也就不做什麽刑罰了。一路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們都給我老實交代,若是有所隱瞞,哼,這大渡河雖不寬廣,可也裝得下你們幾個人。一個一個的來罷,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麽推脫的。”

  這前六個人並不知情,答話也就大同小異,無非是什麽突遇大風,船隻無法操控雲雲。胡老爺明知事情原委,此番聲色俱厲自然也就是做個過場給外人看看罷了,卻也沒有言語,更別說多問兩句。然而第七個人是船上舵工,他卻是搶前兩步,對著胡四爺諂笑道:“四爺,可曾還認得我來?”

  胡四爺自然知道這人便是他兄弟二人藏在船上的釘子,見他出頭真是臉色都變了:“噤聲!你可知道讓人看到會出什麽事嗎?”

  ”小人當然知道。“撇撇嘴,那人又說道:”船上的一群膽小鬼,我不過把舵把轉了個方向,他們便一口認定是場妖風。胡四爺,這麽大的事情,您也不想讓胡嶽少爺知道吧。“

  明白了這舵工竟是想坐地起價,胡四爺也是怒氣上湧,他壓吼道:”急什麽急,這件事情還沒完呢,胡嶽回去了我們怎麽拿得到錢。你大可安心,是你的我們虧待不了你,可不是你的,哼,你也別搶。“

  那舵工也是明白自己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到錢財,倒也不敢多說。他本就隻是膽子大些,卻並不見得什麽見識,威脅胡四爺,本也隻是想要多撈點好處。

  這二人雖是單獨密探,旁人不能得知其中內容,然而他們的臉色變換,一舉一動卻早已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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