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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一十四 入宮
  胡嶽自認為穿越到這時代後,做的事情都是小心謹慎,同時也是符合常理的。可蜀王為什麽點名要見自己?

  若是親自封自己一個官職,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他實在想不出明天的事情會如何發展,帶著困惑在客棧中勉強地睡去了。

  次日一早,李治廷便派李文到客棧來接胡嶽。看著蒙蒙亮的天色,胡嶽估摸著此刻才不過卯正時分,倒是嚇了一跳,問道:“陛下平日裡都是這麽早便開始會客了嗎?”

  李文也知道這麽早便拉上胡嶽有些誇張,苦笑道:“這怎麽可能,是我家殿下昨夜在府中激動難安,好容易熬到卯時才遣小人來接胡公子您。”

  胡嶽心中大罵李治廷,自己睡不著覺還非要別人早點起來陪著。他問道:“不知還有多久我才能入宮面見陛下?”

  連連擺手,李文道:“小人也不知道此事如何安排,殿下隻是吩咐小人一早將公子接入王府。”

  一問三不知,胡嶽也沒了說話的興致,隻聽得身旁李文又在感謝自己,說是回來後頗受四王子信任雲雲。胡嶽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終於到了王府。

  見那李治廷早早地已經在門口迎接了,胡嶽的起床氣終於消解了一點點。他也不能失禮,道:“草民何德何能,竟勞殿下在門前等候。”

  李治廷一把拉住胡嶽的手,面露誠懇之色:“你我兄弟何須在意這些細節,我昨夜在府中一直憂慮,怕賢弟你第一次面見父王太過緊張,一時殿前失儀。”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別亂說啊!這從古到今,跟王子皇孫做兄弟的可沒幾個有好下場。親兄弟大多在登基之前就被殺得差不多了,而結義兄弟往往都在大局已定以後被清算。不過學一學基本禮儀倒是很有必要,這蜀王說不定真的看我不順眼,可別被他抓到把柄。

  胡嶽又開始瘋狂吐槽,卻是笑道:“能與殿下兄弟相稱,那真是祖上積德,庶民愧不敢當。不過庶民的確因為將要面見王上而心中惴惴不安,還望殿下教我。”

  這兩人便在王府中過起了家家,一遍又一遍的排練面君流程。直到巳時的時候,宮中來了一個宦官宣二人入宮。

  蜀王宮城其實不大,至少沒有胡嶽前世所參觀的故宮那樣雄偉壯闊。不太長的甬道通向前方由漢白玉鋪成的階梯,那紅黑相間的殿堂便坐落在階梯好處,居高臨下的接受著來者們的朝拜,盡顯威嚴。

  胡嶽原以為宮殿都是像故宮那樣的紅牆黃瓦貴氣逼人,今日見到這蜀王宮卻覺得它少了一分高貴,多的卻是一分莊重和威嚴。

  趁著李治廷率先進去殿中面見蜀王,他平複好情緒,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耐心的在殿前的階下等候。蜀地七月的太陽十分毒辣,還未到午時便讓胡嶽的背上猶如炙烤一般。“今天沒吃早飯,再在太陽底下曬著恐怕是要暈過去。”胡嶽心中暗叫糟糕。

  正當胡嶽有些昏昏沉沉的時候,階上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喊:“宣雅州胡嶽覲見。”

  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一下子把胡嶽驚醒,他回過神來看到了階上站了一個胖胖的宦官。怪不得從古到今都要有人喊上這一嗓子,可真提神呀!胡嶽在心中碎碎念,手上卻是不閑著,飛快地將一個裝滿了錢的大錢袋塞進了那胖宦官的袖子裡。

  那宦官直感覺一隻手臂猛得一沉,臉上頓時便露出了笑容,隻聽他小聲說道:“王上今日心情不錯,公子自能夠得償所願。”

  有這句話就穩了!胡嶽大喜,

昂首走進了宮殿。  殿中並不是蜀王上朝的朝堂,也不見禦階之上高高的龍椅,只見一張寬大的書案後面,坐著一個身穿燕居常服的消瘦中年男子。那男子衣著雖甚是華麗,然而臉上,手上卻已經長起了與他年齡絕不相符的皺紋和斑點。

  這便是蜀王了,看來這一行也不輕松啊,這蜀王都已經有未老先衰之兆了,胡嶽暗自想著。

  ”草民拜見吾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胡嶽依照王府中學來的禮儀一絲不苟的地拜見蜀王。

  蜀王也不多說,開門見山便道:”胡嶽,寡人聽說你家中遭遇變故與雅州府令雷孚有涉,然而你查明後卻不找禦史言官,反而找上我兒治廷府上,這是何居心啊?“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胡嶽心中大罵。昨夜暗自思索之時,他便想起,此番行動唯一的不妥之處就是在於所謂的越級上訪,沒有做到程序正確。幸而這華夏幾千年來都是如此,若是尋常小民走錯了程序,就得從頭開始,可一旦事情上達天聽,就會出現一個神奇的新程序:從急從快辦理。

  知道這蜀王絕不是親自叫自己來認罪的,胡嶽一點也不慌張,大大方方的承認錯誤:”庶民並非不知去向禦史告發那雷孚的罪行,隻是聽說那雷孚乃是四王子所舉薦, 便登門向四王子解釋清楚。不料四王子殿下卻是嫉惡如仇的性子,他聽說那雷孚的滔滔罪行,竟親自攬下此事,還說願替草民向陛下求個公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當別人明知你說的是謊話,但卻願意相信時,再假的謊言也能成為真相。蜀王李明就願意相信胡嶽的謊言,他本就隻是想給胡嶽一個下馬威,順便考校考校他。見他睜眼說出了如此漂亮的瞎話,還順手撇清了李治廷識人不明的缺漏,蜀王也是十分滿意。

  ”那你這一趟來CD,是求公道的,還是求官的?“蜀王拉長了語調,懶洋洋地發問,而眼神卻是十分犀利,仿佛是要看透胡嶽的內心。

  還想嚇我?胡嶽突然向那蜀王行了一個大禮,道:”庶民來這CD,本來是想為我父的遭遇求個公道。然而四王子卻說若我胡氏一心為國家效力,草民也能夠做官。“

  頓了頓,胡嶽瞥了眼旁邊的李治廷那突然白了不少的臉,也不看蜀王的表情,又繼續道:”草民為朝廷效力的心思又何須以官職相誘?隻是從前草民年幼頑劣,讀書不能考功名,為人不能舉孝廉,有無功勳加身,是以無緣上官青眼,不能為王上效命。“

  蜀王原本就已經準備好給胡嶽一個官職了,聽完他說的話更是龍顏大悅。他笑著說到:”你胡氏扎根雅州多年,開荒伐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封你個雅州府令,甚至讓你胡氏襲三代都不成問題?“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胡嶽猛地抬起頭望向蜀王。事情順利的甚至超過了他最好的預期,必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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