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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二十一 小政權
  龔遠最近累並快樂著,自從自家公子當上了知府大人之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匪夷所思。而他沒想到的是,公子征辟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坐在府衙中的他,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案牘,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悲苦經歷。

  自從一個月前公子教會了自己新型的記帳之法,龔遠覺得整個生活都輕松了不少。從前需要大半天才能夠做完的工作,如今一個時辰不到便能完成的又快又準。每當完成了工作,他便將公子囑咐他編寫的教本拿出來,絞盡腦汁地將日常所見都編成題目,寫在書上。

  原本他也無需如此勞累,隻怪他那一日將教本得意洋洋地交給了公子。

  “這就是你的題目?如此簡單?”

  看到少爺一副無語的樣子,他當時就急了,就像是自己鍾愛的子女被別人說醜一樣難受。

  “此乃在下本月開嘔心瀝血所編制,俱是我等工作中常見的問題,豈會簽單?”

  ”你且來看這這道題,半月的錢十貫,問一歲得錢幾何,這豈不是如同二十四個十貫相加一樣了?不就是24後面加個0嗎?“

  胡嶽就站在一旁,手指蘸水,在桌案上不停地寫寫畫畫。不多時,便讓龔遠來看。龔遠一瞧真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他精心設計的十來道題目已被胡嶽一口氣解答完了,一時間心中充滿了學渣對學霸的敬仰之情。

  而胡嶽仿佛在享受著智商壓製的優越感,“來,你且看這一題: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這個就是超綱了,龔遠是真的沒見過,有誰沒事會想到把雞和兔子關在一個籠子裡數有幾隻腳呢?他隻得用簡單的加減法慢慢計算。然而胡嶽卻又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二元一次方程。

  “真乃神技啊。”龔遠又一次讚歎,對少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喜歡嗎?“

  龔遠點點頭。

  ”想學嗎?“

  點頭更快了。

  ”到府衙來幫我算帳,我包教包會。“

  上當了啊,龔遠這才意識到。

  胡嶽那日上任之時,通過與吳簡等府中官吏的交談,發現了府中各個職位的工作范圍重合度極高,乃至常常出現各個曹掾之間相互推諉的事情。於是他便下決心改製,在獲得蜀王的自治批複之後,他便大刀闊斧地將雅州府知府、府尉、府丞三權分立的權利架構改為了類似後世明代內閣-六部的的職權結構。府內被分為禮曹,戶曹,刑曹,工曹,兵曹,乃至吏曹六個部門。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已經被胡嶽點燃,而源源不斷從各地向雅州匯聚的人會不斷地向火中添柴。

  常言道,亂世靠槍杆子,治世靠錢袋子。胡嶽畢竟多了兩千年的歷史觀,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作為府令,其它部門都可以托付他人,唯獨兵和錢,他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才迫切的希望找到一個既專業又可靠的人為他看管自己的帳簿,而他的便宜徒弟龔遠自然是首選。

  這已經是胡嶽第二次的邀請了。當日胡嶽第一次請龔遠到府衙任職時,他是拒絕的。理由也讓胡嶽感到哭笑不得。龔遠竟然說自己做完商行的工作後,要全心全意地編纂胡嶽所說的算學教科書,沒有空暇時間兼職戶曹掾。

  ”我要的是你全職做官啊混蛋!“胡嶽心中大罵不已。本想動用作為東家和知府的權威,見龔遠如此喜愛鑽研算學,他才計上心頭,

讓龔遠將其編纂的教本借他一觀,這才成功征辟了這個好學的徒弟。  不過胡嶽還是慶幸的,自己有一個願意刻苦鑽研,又好為人師的下屬,想來構思已久的學校計劃也能夠順利實施。這四面八方前來投奔的人雖多,但胡嶽還沒見到誰能夠真正委以重任,甚至前期來的許許多多工匠都不識數,工作中全憑經驗。沒有人才就自己培養人才,胡嶽看得很開,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打基礎。

  他也龔遠承諾道:“我正準備設立一座書院,不管教經史子集,也傳授算術雜學,我讓你編的教本便是為此而來。你先擔著戶曹這副擔子,待日後書院成立,你便可以卸下這戶曹官職,安心地去教書育人,鑽研算學了。”

  龔遠隻得接下胡嶽給他的任務,將胡氏商行裡的職務卸下。每天白天在府衙上班,晚上便到胡嶽府上去請教問題,加之還要用心編纂教本,半個月不到,人都瘦了不少。

  其實胡嶽最近也不輕松。雖說名義上還是緊緊依附在蜀國的旗下,但事實上,他已經建立了一個割據小政權了。草台班子剛剛搭建起來,人手卻還一直不能夠湊齊。

  刑曹他交給了吳簡,畢竟是法家弟子,在刑律上可謂是專業人士。胡嶽雖是穿越而來,卻不能夠在法律方面向吳簡提供任何見解,隻讓他召集他的那些同門師兄弟,盡快在《蜀律》的基礎上做出一個修改意見稿來。

  戶曹剛剛委任了龔遠,任務卻是繁瑣無比。府衙多年來都采用流水帳的形式,每年有稅收,支出,乃至官員貪墨,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帳本。胡嶽從自家商行調了一半的帳房先生前來整理,要求龔遠算出近年來的收支結余,並且做好近日來到處大興土木的預算。

  吏曹主考評、升降,禮曹主外交、宣傳,工曹主建設、研發。胡嶽想得挺好,可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去主持,現在只能空缺,一應事務俱是親自分配。特別是工曹這一塊,由於來的人越來越多,移民的安置倒是成了大問題。若是一個不慎,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將會成為社會中最不穩定的因素。為了兌現他在招賢告示上的允諾,胡嶽也隻得親自掛帥,大量的在城外空地上修建房舍。

  而至於兵曹,胡嶽就更不敢假手於外人了,他讓嚴壯領了個兵尉職務,直接住進了軍營裡去,而他自己也恨不得每天都去軍營裡混個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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