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聽道童們紛紛再說峨眉山的名劍乘風,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和山下倒是沒什麽區別,林染一邊往鑄劍池裡加柴火一邊這樣想著。
峨眉山的試劍峰上是氣宗大師方無言方殿教的鑄劍場所,眾弟子的鑄劍課也是在這裡,試劍峰聚集著數萬名劍,而這數萬隻劍也並不是由方殿教一人所鑄,試劍峰就像一座母胎峰內是一座大煉爐,不需錘煉劍由山內自然生長破土而出,方殿監只需為煉爐注入劍意,而這劍意正是玄妙之處所在。
道家認為道法自然,舊的生命結束,新的生命才會出世。每一位劍道前輩留下來的遺劍會被送回到這,重新進入劍爐煉製而出新劍,有了劍意才能有劍魂,每一柄試劍峰上的劍都會自己尋找主人,能在這裡獲得一柄屬於自己的劍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譽。
而這乘風劍正是峨眉山輪回百年的名劍,但凡乘風劍認主之人都將會是未來的劍道名宿。
“嘿,知道麽,柳鳳儀剛剛才感覺上試劍峰的劍意,這乘風就要出世了,會不會劍主就是他。”
“那可不一定,劍宗柳鳳儀雖然是個天才,但術宗的長孫經緯和氣宗的吳垢也都是峨眉山響當當的人物,這乘風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我說還是氣宗吳垢機會大呀,畢竟氣宗天天在此修煉對這名劍感悟肯定更多。”
“這長孫經緯也是術宗宗主親自培養的弟子必不會弱。”
......
“這些家夥說了一上午還不消停。”張弈覺得聽得耳朵都是生了繭,雙手握緊柴斧猛然劈下將一口粗木劈成兩半。
湯懷拾起柴火遞給林染,笑眯眯道:“你這小子真是天生神力,幾日之間就痊愈不說,現在還能這麽乾活,真是,真是厲害啊。”
“那是當然。”這麽一誇張弈手上更快起來,三五下就已經劈材成堆。
“這個傻小子,不誇誇他怎麽樂意乾活,一天的活半天就乾完了。”湯懷偷偷的和林染說道:“這種方法屢試不爽。”
林染看了看爐火的另一邊,方殿教正指揮著女童們排放劍鞘,試劍峰的這位殿教是位壯如高山的師傅,也許是爐火炎熱把所有的頭髮都扎成了麻花辮,加上黝黑的膚色看上去極為敦實幹練。
“在峨眉山法劍是高功行法的法器,科儀中的咒語、書諱、取氣、焚符,都要以法劍相配合。代天行化,布令宣威,全憑三尺法劍。醮壇上高功之法劍,具有斬妖驅邪的無比神力,劍代表著正氣,代表著決心。”方殿教每每說到最愛的劍器時,總會抓起身旁的酒壇豪飲一番,這也是整個峨眉山唯一一位敢在課教時敢於喝酒的殿教了。
每年的六月都是峨眉山最為熱鬧的日子,新來的弟子們除了在山裡學習,還要選拔出一部分完成一些平日裡的任務,這樣一來是對自我修行的檢驗,二來可以處理門派中需要完成的事務。
各個殿教和殿監會布置出統一的任務讓弟子執行,弟子們可以在其中組成自己的團隊一起完成任務,一旦已團隊的形式通過考驗便可在今後處理師門任務,最為關鍵是這將對日後的宗派選取正式弟子有莫大幫助,任務完成越多通過正式弟子選拔的可能性就越大。
九華峰上玉霄殿內飼養著上千隻信鴿,氣宗善於駕馭機關異禽,栽植花草奇木,整個峨眉山的信息傳遞也都仰賴也此。一年一度的大試將要舉行,前幾日就商定下來的任務會在今日宣布,氣宗弟子在每隻信鴿的腿上都綁有雲龍信書。
“今年的試題還真有趣,居然是尋五行烙。”
“五行烙?”
“是啊,這五行鎖可是要聚集極為強力的五行力才能製造的,即便是要我們來也是極為困難,讓這些學童做怕是要難上加難。”
“也不知道今年能有多少人能過這一關了。”
林染幾人在午飯後就沒見過湯懷,也不知湯懷跑到了哪裡去,下午沒有修行的課程,四人就坐在洗象池邊商量著下午的活動計劃。
話題未完就聽見先從山頂傳來的驚呼聲,又是由山頂傳到半山腰,“這是怎麽了?”張弈好奇的看著山峰之上摸不著頭腦。半盞茶的功夫頂峰之處傾瀉出一團白蓋住林間的綠林,定睛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信鴿,數量之多瞬間傾覆掉大半座峰巒。
梓鳶吹出一聲哨響,不知從何處也是飛來一隻信鴿,剛取下信件鴿子就化雲霧狀消散,隻留下幾串大字,“峨眉山大試於六月十五至十七共三日內進行,已在山內各處匿藏五行力,各位弟子可結伴共尋,三日內集齊五行力並組成五行烙的即可過關。”
“竟然是五行烙,真是有點棘手。”張弈少見的皺著眉頭思索道。
“五行烙不是集齊五行力就可製成嚒,峨眉山人傑地靈五行之力充沛有何為難的?”林染不解道,說道教聖地峨眉山上可是到處靈力豐沛。
“光是五行術當然簡單,只是這五行烙可不容易製成啊,五行鎖的鑄造要求很高,一般的力量根本難以成功,必須是極為純粹強大的力量才能完成。”張弈對林染解釋道,又突然明白了什麽,笑了笑道:“湯懷這小子怕是早一步知道這個消息已經著手開始準備去了。”
“湯懷一直想追趕柳鳳儀,為了以後能進劍宗這次過大試就對他極為重要了。”深深也是想到了什麽看著其他三人道:“無論如何我們這次定要幫湯懷鑄成這五行烙。”
張弈眯了眯眼看著頂峰上的驕陽堅定道:“那是一定。”
乾龍殿裡長明燈點的明亮,五人圍在一塊商量著要去哪裡找這五種力量。
張奕合上手上的書緩緩說道:“周易裡說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五行之源必定是以具體的形象存在各處。”
“能量為體如乾,物態為用如支。想要獲取強力的五行力就得從這些古跡中獲取,在相對應的地方才能得到想要的能量。”梓鳶也是想到這處眉黛笑意的對著幾人道。
“道家呂祖呂洞賓當年手持一柄神劍雲遊各處斬妖除魔,此劍名曰純陽所以後世也稱呂祖為呂純陽。金乃是堅固的力量,有能柔能剛變革、肅殺的特性,峨眉山腳的純陽殿正是集其剛烈之旺者,我們可以去那裡。”湯懷踱步至殿門廳堂口,推開兩扇閉著的玄窗,山間正是雲霧繚繞,肉眼能見的水霧灌了進來,頓時能問到一股山間新鮮植物的氣味讓人神清氣爽百骸舒暢。
乾龍殿到純陽殿路程不長,片刻的功夫幾人就到了殿外長亭,殿前古木參天四周環境通幽,還鑄有石碑數塊靈氣十足。登即殿內林染走到香案旁,見著殿內正堂擺放供奉的正是道家先師呂純陽伏魔之像,抽出三支白檀點燃後插入香壇之中俯身三拜,呂祖祠廟歲時祭祀香火不斷,幾人見著也是焚香祭拜庇佑方羽。
“偌大的純陽殿我們要去哪裡找呢?”深深看著眼前的呂祖像一時也不知如何下手道。
湯懷觀察著四周的擺設,又看了看呂祖的道像道:“相傳呂祖成仙之前受漢鍾離十試方才得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經過呂祖的試驗?”深深連忙道。
“有這個可能。”
“可我們現在連試驗是什麽都不知道。”深深開始有點焦慮道,畢竟這只是一試後面還有四試刻不容緩。
林染繞著大殿轉了幾圈細細看了遍,殿內陳設普通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是幾圈下來卻停在這每日計時的漏壺前,“這漏壺有什麽問題嚒?”梓鳶見著上到跟前問道。
林染思索了片刻說道:“來純陽殿既然是尋金,金靠水生,銷鍛金也可變為水,所以金生水。我看這殿上也只有這漏壺中有水,所以懷疑這漏壺就是關鍵。”
張弈也湊上前問道:“那你可有發現。”
“此時約麽已是申時,但漏壺裡卻是未時,這樣一來便是晚了一個時辰。”林染指著漏壺又看著窗外的天色道。
“那我們直接加水進去,補足這個時辰吧。”張弈以為已經解開謎團歡喜道。
湯懷拍了拍張弈,搖了搖頭說道:“不會如此簡單。既然金能生水,定時得靠劍來補。”
湯懷走向呂祖像前又是三拜,跪倒在蒲團上朗聲道:“道祖先師在上,弟子湯懷今借師祖寶劍一用,待弟子將這時辰補足立馬歸還。”說著便是取下道像手中寶劍,騰身而起在殿堂之內舞劍起來。
“朝聞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這時念的正是呂純陽的詩詞,呂祖本就是瀟灑不羈仙風道骨的人物,此時的湯懷劍意習之妙哉進步非凡。
“不負三光不負人,不欺神道不欺貧。有人問我修行法,隻種心田養此身。”湯懷口中不停手上更快。道像手中所持本是木劍,但在湯懷手中卻慢慢產生了變化,寶劍雖是木質卻有了凌厲的劍鋒,劍光四溢似乎能聽到劍氣劃開空氣的驟響,手中之物已然不是木劍,而是真正的純陽劍。
一掌拍來勁力足以開山碎石,林染知道硬吃這一記自己恐怕就沒命了,便立即橫劍在胸前加以抵擋。但即使有所防禦仍是被震的倒飛出去。
這一掌還未收回金角便覺得不對勁,林染借著這股勁竟是朝銀角那邊飛去,這才明白過來幾人的真正目標是不是在自己,而是為了替金瑾解圍,想到這不由恨意叢生,連牙齒也咬的嘎嘎作響。
“可惡。”
林染見殿教與另一名妖人纏住便橫劍襲去,這一劍無招無式卻直逼要害,如若不閃避開來便是要當場殞命,只是銀角此時若是收手,之前的消磨怕是要白費了。
銀角扭頭看見飛向自己的劍童,加速手中靈力運轉,只需片刻眼前的屏障便可突破,到時候這些人便可任由自己魚肉,此時絕不能就這樣離開。這樣想著便瞧準刺來的劍矢,雙手吸附在金光罩上翻身倒貼在屏障之上,在千鈞一發的時刻閃過這致命一擊,手中靈力不停的輸出,稀薄的光幕已經快要支持不住。
“呵呵呵....”
此時屏障已經脆弱不堪,頃刻間崩碎開來。看著散落的屏障碎片,銀角瞬間揮出手中的一刀,將虛弱的金瑾砍翻在地,看著倒在地上已無生氣的金瑾,銀角的嘴角咧到了極限。
就當轉身想和大哥一起解決掉剩下的劍童時,卻發現大哥正用一種恐慌的眼神看著自己。銀角覺得奇怪,突然就感覺到腹部一陣絞痛,低頭看時才發現一柄長劍刺穿了自己的身體。
“怎麽可能,我明明閃過去了,不可能。”銀角跪倒在地不敢相信的說道。
沒有了侵蝕的靈力阻礙,金殿教也是緩了過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銀角又望向一邊的金角,這兩個妖人作惡多端多年,沒想到今日卻敗在了峨眉山劍童的手裡。
“不可能,不可能。”銀角並不甘心還想站起來,卻牽動傷勢一口鮮血沒忍住噴了出來。
金角看見自己的兄弟被刺穿要害,洶湧的靈力突然暴亂起來,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金殿教剛想出手阻攔,卻被狂暴的蝕靈之力震開,金角趕到其身邊,慢慢的扶起自己的兄弟。
這時的銀角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是不行了。金角轉頭看著眼前的幾人真是怒火難填,只是此時難以挽回頹勢,眼前只能先離開這裡搶,便抱起奄奄一息的兄弟遁離開去。
金瑾看著逃離走的妖人並未出手攔截,張弈還想去追,卻被金瑾拉住道:“窮寇莫追。”
“殿教,為何不追?”
“這兩個亡命之徒這麽多年沒被逮住,是有他們自己一定能力,你們雖殺了一個,可另一個也不是你麽能對付的。”金殿教說著臉色又是蒼白了幾分。
“中了這二人的毒,是沒這麽快能好的。剛剛金角暴走為了令他忌憚,我才勉強支撐起來,真交起手來怕是不能敵,你們準備一下我們快點離開。”
幾人趕緊下了山,架著馬車一刻不敢耽誤。車內梓鳶從背囊中拿出定神丸給金殿教服下,關切的問道:“殿教,好些了沒?”
看著梓鳶關切的眼神,金瑾也是拍了拍身旁人的手,點了點頭說道:“以你和深深的幻術是不可能騙過那妖人的,所以你們只是迷惑了他的眼睛,讓他看到了錯誤的攻擊景象,才可以讓你們將其重傷。沒想到你們可以想到這一層,真的是很不錯了。”說完殿教又是閉上了眼睛開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