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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傳》八百九十七
深深躲無可躲,就在這利器要穿透胸口之時,一道金光也是襲來,正好打在匕首之上,將匕首震飛了出去。

  “哦彌陀佛,施主沒事吧。”

  救命之人正是五台山的高僧,只是深深來不急感謝,就立馬撲向已經昏倒了的梓鳶。

  “大師,大師,快看看我的朋友。”深深抱著梓鳶哭喊著不停。

  屋外此時已是站滿了弟子,看著屋裡的一片狼藉,皆是驚訝不已,只是見屋裡的大師正在為人療傷,都沒有上前。

  第二日,這件事情就被傳開,幾大門派、靈族的師長都是聚在菩薩頂上的萬佛寺裡商討。

  “能在五台山襲擊我們弟子的,當今世上恐怕就只有他們了。”

  說話的這人是點蒼山的秋葵道長,此時各家掌教聚在殿前,分坐各處,或愁、或怒、或哀、或怨,大家口中不說恐怕都已經清楚,這暗殺弟子的人是誰。

  “哦彌陀佛,秋葵道長,事情還沒清楚可不能妄下定論啊。”這滿堂羅仙的中庭處,坐著的就是五台山的主持圓悲大師,此時,大師說著這話,立刻就激起其他門派掌教的議論。

  崆峒派的何太衝首先便是激了起來,說道:“大師,這魔族邪道可不值得你的慈悲,能傷我修道之人的除了這妖族還能有誰。”

  聽著這話,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點了點頭,皆是認可。

  只聽何太衝又說道:“這幾年,峨眉山與那妖族對抗頻繁,指不定就是妖族尋機報復。”

  何太衝說道這裡,眉宇之間聚起殺意,道:“我勸各位還是好生提防,千萬不要讓這些妖魔有可乘之機,對待妖族之人便是要捕殺待盡才行。”

  這話說得偏激可也不是並無道理,各派的門下弟子,這些年裡都有被妖族門下屠殺,修道之人也皆以妖族之人為死敵,仙魔本就不容共存,這些年的摩擦更是讓仙魔兩道積怨頗深。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五台山的主持圓悲大師忽然站起,道:“大家請聽老衲的一句話,這次各位既然是在五台山上,五台山的僧眾就有責任保護好大家,我已經安排人手調查這件事,且加派弟子巡邏看守,絕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關於這次傷人的事件,究竟是不是妖族所謂,我們也會在之後給大家一個答覆,不會讓大家失望。之後的安排也會如期舉行,請大家放心。”

  眾人聽到圓悲大師如此說道,也是安下心來。

  中秋夜裡,五台山上除了布齋施湯外,從菩薩頂至山腳處還有一路燃燈祈願的人。

  中秋本就月兒圓,滿山燃燈就更助月色明亮,從山頂到山腳,各處都有人用竹條扎各種形狀的燈籠,糊上紙在畫出各種顏色的圖案,然後放到瓦片塔上嘻嘻笑笑。

  更有人將竹條扎成竹船模樣,點起燃燈後放置在竹船上,再放到小溪上隨波逐流,飄向山下。

  “梓鳶,你看那個燃燈好漂亮啊。”

  “是啊~深深快看,那個也漂亮極了。”

  “哪個~哪個~”

  兩個女生看到這些新奇的燃燈,自然欣喜不已。

  幾人從黃岩廣場下來後便一直在這山間打轉,直到逛到山腰上的一處崖邊,才又被吸引了過去。

  此處的崖邊,除了有不少人聚著,峭壁一旁還有一顆千年菩提樹。

  不少的弟子將自己親手做的燃燈掛在樹上後開始祈禱祭拜。

  相傳,這顆菩提樹是五台山,開始祖師親手種上,歷經五台山百位高僧相傳,如今已是枝葉參天,福澤萬物。

  深深看著這菩提古樹枝乾虯曲蒼勁,布滿了歲月的皺紋,忍不住的就伸出了手。

  當真正接觸到這芝蘭古樹,才發覺這種強悍的生命之力,樹輪輪回千年,像是一汪潭水,觸之細膩清涼,柔軟透心。

  就在五人站在菩提樹下,看著其他人將燃燈掛在樹間時,幾名僧人提著幾隻小巧的燃燈就走了過來。

  “哦彌陀佛,幾位施主,來菩提樹下皆是有所夙願,這裡有五盞燃燈,你們可以像其他弟子一樣掛在樹間,祈禱心中期待之惑,若是佛祖聽見必會加以開導。”

  僧人說完,便又匆匆離去。

  原來這菩提樹上記掛著的,是大家的愁緒心願,正是我佛慈悲。

  深深、梓鳶接過燃燈自然歡喜,只是兩人瞬間又是為這兩盞佛燈應該掛在菩提樹上的哪個位置而苦惱起來。

  “梓鳶、梓鳶,感覺好的位置都被選走了,我們這兩盞應該掛在哪裡?”

  就在深深、梓鳶考慮思索之時,林染三人都是已將佛燈掛好。

  考慮了半天,兩人終於想好,要將燃燈掛在菩提樹的最高處,這樣就能更加接近於蒼穹,讓神佛保佑的機會便能更大。

  深深接過梓鳶那盞燈一個騰身便是飛到樹梢的頂上,輕輕松松的就掛了上去。

  只是此時的菩提樹上已是掛著許多燃燈,深深躍到樹頂上,動作一大,便是引得掛得不牢靠的燃燈墜地下來。

  菩提樹上何止千百盞燃燈,此刻若是落到樹下弟子身上便會是一場巨大的遭難。

  林染、湯懷看到這一幕已是立即大呼不好,只是這措不及防的事故,讓人反應不來。

  眼看這火災頃刻就來,在這危急關頭,一道身影忽然飛了過來,一掌就將落下的燃燈彈飛。

  菩提樹下的弟子雖是免於遭受這災難,可來人出手過急,掌風之下也是帶得樹梢上的深深墜下身子。

  “啊......”

  驚呼之下,眼看深深就要從樹上摔下來。

  那道身影又是從空中連續疊起身來,一把接住深深的身子。

  兩人落地後,林染幾人立刻圍了上去。

  “深深,你沒事吧。”梓鳶緊張的問道。

  “我沒事...”看著滿地狼藉的燃燈,深深也是意識到自己犯的錯,略帶心虛的說道。

  “人沒事就好。”

  林染剛想說的這句話,確被人搶先說道。

  大家也順著聲音看向救下深深的那人。

  也許是大家之前的關注點都在深深的身上,此時一看之下,才發現救下深深的正是峨眉山氣宗的殿教張耀恩。

  “張殿教。”

  “張殿教。”

  五人見了張耀恩,皆是喚了起來。

  “張殿教,你怎麽在這?”張奕見著張耀恩連忙問道,之前的氣宗教導課,張奕便是最喜歡這張耀恩的課,此時再見便是高興得不得了。

  “張奕,這燃燈的事難道只能你們年輕人能掛,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就不能參與了?”張耀恩開玩笑的反問道。

  “不不不,張殿教怎麽能說上了年紀呢。”張奕聽著也是笑了起來。

  殿教之中張耀恩確實不能算得上是有年紀的人,不過是三十剛出頭的人,正是風華正茂。

  “張殿教,這次真的多虧你了。”深深見著張殿教也是急忙認錯起來。

  “深深,以後做事可不能這樣魯莽了。”張耀恩也不責怪,反而循循善誘,怪不得連張奕這樣的刺頭也是喜歡他的課。

  “你們先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張殿教便匆匆離去。

  就在張殿教離去之時,深深突然覺得手中粘稠,抬手看時才發現手中血漬一片。

  “啊~”

  聽著深深驚恐的叫聲,幾人也是發現她手上的血跡。

  “深深,你受傷了麽?”

  湯懷看見深深手上血跡立刻關心的問道,剛想查看一下,只聽深深說道。

  “我沒受傷啊,這不是我的血。”

  張奕皺起眉頭,疑惑道:“還會是誰的...”話剛到一半。

  “是張殿教受傷了?”張奕脫口而出。

  “別多想了,張殿教的功力,只是逼開這些紙扎燈火,怎麽會受傷。”站在一旁的林染看著張奕緊張的表情說道。

  “我的手剛剛只是搭在張殿教的肩上,怎麽會,難道是張殿教的舊傷?”深深也是回憶起來,說道。

  “有可能是剛剛的拉伸,觸及到了張殿教的傷口吧。”湯懷也是說道。

  好在這場事故並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幾人都是沒了行至,各自回了屋子休息。

  深夜裡,顧靈深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沒有睡著,梓鳶也被他擾得難以入眠。

  “顧大小姐,這麽晚了你還睡不睡啊。”梓鳶有些無奈的說道。

  “梓鳶,你別睡了,你說張殿教會不會是受了傷,被我拖累的傷口又崩開了。”深深語氣內疚,自責不已。

  “深深,你別多想了,張殿教的修為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的,你快點睡吧。”

  “不不不,我還是覺得要給張殿教送點金創藥什麽的,他也是為了救我才舊傷複發的,我這樣真的睡不著,梓鳶~你別睡了。”

  梓鳶被深深強行拖起,也是朦朧之中歎了口氣,說道:“都這麽晚了,不適合給別人送藥了,明天一大早,我們再給他送過去,今晚就先睡下吧。”

  “那你答應我,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送藥。”

  “好...好...”

  如此約定,深深才從新躺下,可就在兩人躺下不過幾秒,院子裡忽然想起幾聲奇怪的聲音。

  深深、梓鳶同時警惕起來。

  這個聲音雖只是腳步的動靜,可有著故意遮掩的痕跡,屋外的人步法輕盈功力很高,可深夜裡院子外面靜得可怕,即使是細微的聲響也讓人聽得清楚,那人沒想到這個時辰裡,屋裡的兩人居然是還沒睡著,這一進院子便是被深深和梓鳶聽到動靜。

  兩人不敢喘大氣,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

  “這麽晚了,怎麽還會有人在外面行動。”兩人這麽想到都是悄悄貓起了身子。

  只是就在深深和梓鳶探起身子的時候,門戶突然被重物撞開,一道寒光就是掃了進來。

  黃岩廣場此時鬧哄哄的,蘇長銘可不管那麽多,只是悠閑地站在廣場中央閉目養神,只是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

  “蘇師伯...”

  “蘇師伯...”

  ......

  “蘇長銘!”

  那人見蘇長銘不理自己,直接喚起他真名來。

  蘇長銘也不計較,只是搖了搖頭,嘴角一彎的說道:“深深,你這樣可不行,要尊師重道。”

  場邊的深深見師伯開始搭理她了,更是激動起來,多虧梓鳶拉住了她,不然深深可能就要竄到廣場上去了。

  場面上歡愉一片,這峨眉與五台的大師交手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張奕已是叉著腰,略帶疑惑的問道:“欒殿教,你說他們兩怎麽會突然比試起來。”

  欒靖聽見也是一臉霧水的搖了搖頭。

  方無言思索了一會,說道:“欒老頭,這還用想麼,五台山的玄念乃是得道高僧,修為和胸懷哪一點不是常人的幾倍,無端怎麽會突然要比試,我想肯定是咱們家的這位有所不服,才會提出要分個高下的吧。”

  林染幾人聽方殿教如此說道,略一思考,也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只有一旁的悟嗔低聲歎道:“哦彌陀佛。”

  大約一個時辰前,菩薩頂上的後院臥房裡,峨眉劍宗宗主顧臨淵正和玄念大師在下棋,落子之時,玄念誇讚顧臨淵的棋藝博大精深。

  只是,這話還未完,玄念又說道。

  “顧施主的棋招果伐任直,貧僧真是難以匹敵,只是...”

  見玄念略有猶豫,顧臨淵也是說道:“大師直說無妨。 ”

  “顧宗主多年苦研的劍道,乃是霸道驍勇的一派,這種劍道在顧施主的手下確實是世間無匹,但同時這種霸道的氣質已經深入你的骨髓,導致施主平日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攜帶著這種風格。”

  說到這裡,玄念又看著顧臨淵眉間的那道戾氣,歎了口氣道:“現在就連施主的棋路中也是充滿這種殺伐之念,要知道執念是魔,當斷則斷,興仁存聖才是我們應當職守的。”

  玄念說完,手中便開始攢動起念珠,默默叨念佛經。

  顧臨淵聽見玄念如此說道,臉色似乎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

  顧臨淵乃是劍道大師,怎會不知這劍走偏鋒、自損八百的事,只是他所修習的正是枯劍,就像佛家所說的枯禪,經年長修雖得成果,可枯禪一事卻又不得不為之埋下禍患,真是取舍兩難。

  還不等顧臨淵開口,坐在其身後榻上的蘇長銘卻站起說道:“大師這話說得有紕漏。”

  聽聞蘇長銘突然開口,顧臨淵和玄念都是望向了他。

  “大師說的興仁存聖太過狹隘,須知大智若愚、虛懷落谷才是我輩應該研習的信念。要知道,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

  蘇長銘怎不知自己師兄的劍道殘酷,需舍己忘本,只是這世間還不太平,想要一朝一夕循序漸進的享受劍道,恐怕這渾濁的乾坤或是不予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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