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柳鳳儀
“我們也剛到,今日是哪位殿教的課啊?”張弈撓了撓頭問道。
“是花殿教的五行課吧。”梓鳶笑道。
教授五行術的花倚北花殿教是一個長相溫婉的年輕嬌小女子,但據張弈說她別看她長得溫柔,其實是個幹練嚴謹難以相處的主。
“五行即由“木、火、土、金、水”五種基本物質的運行和變化所構成,相生相克,上對混沌陰陽,下對天地五方,是道教法術的基礎。”
“五行遁法需要配合相應的法咒和手印,其手印原理五指分別對應五行。大拇指屬土,土為大地,大地為母,所以叫拇指。食指屬肝木,木為春,故食指象春主動。中指主心火,火為夏,夏主長,夏日最長故中指最長。無名指屬肺金,金為秋,秋主收,春秋日相等,故食指與無名指等長。小指屬腎水,水為冬,冬主藏,冬日最短故小指最短。”
“之前一直是在說五行的道理,今日就教大家如何運用五行之力。”花殿教掃視著學童道。
五行之說雖然是道教基礎,但對這些學童總談道論難免無聊,所以剛提到實踐起來大家便沸騰起來。
“安靜。”
此話一出大殿之內頓時一片肅靜,花殿教的名聲果然厲害。
殿教在每一個學童面前擺放一隻粗口大碗,並倒入了一些奇異金色液體,學童不明白這是什麽東西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峨眉山獨有的金蘭草研磨成的汁液,可以檢測人身體裡五行力的強弱,每個人因先天的體質不同對五行感應的能力也不同,五行術並不是每一種都適合個人修煉,只有感應力較強的才適合修煉。”花殿教說到這頓了頓,話很明白這是可以實驗你天賦的東西,天賦高的可以駕馭多種法術,先天不足的自然只能使用單一的道法。
一邊說著花倚北捏了一個手訣浸入金蘭草汁液中,沒多久的功夫碗中的液體浮現出五彩的蓮花美麗異常。
“哇~”
“這是五行蓮聽說只有五行貫通的人才能形成的。”有知道來歷的學童立馬道出,畢竟這難以看到的東西就出現在眼前。
“你們也可以試試,針對出現的五行景象,對你們以後的修煉也有幫助。”
有急不可待的弟子也是像殿教一樣捏了個手訣浸入金蘭液中,頓時盆中景色各異。
“歐陽純你衍生出的是九華樹,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強木得火,方化其頑;木賴水生,水多木漂;水能生木,木多水縮。今後你可修多習木行、火行、水行。”
“夏春雷你手中的是黑白太極,金屬白,水屬黑,你可多練水、金之術。”
“梓鳶你這是...四季圖,春季萬物複蘇屬木,夏屬火,秋屬金,冬屬水,你可修金木水火四行。”就算是以嚴厲著稱的花殿教看到梓鳶的四季圖卻也是露出難得的微笑。
“嘿,林染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張弈蹭了蹭林染的胳膊偷偷的說道。
“林染你雖是第一次修課也可學他們試試吧。”當輪到林染時,花倚北也是教他一手法訣浸入金蘭液裡。
照著模樣心中念道法門林染也是雙手探入,尋常弟子只需數秒便能有所動靜,只是這林染半柱香過去也無反應,不禁讓人疑惑就算是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反應,怎麽他一點變化也沒有,林染也是急了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峨眉山道法千萬就算對術法沒有領悟也可在其他領域修煉。”花殿教見此情景立馬說道,“之前也有對五行術毫無感悟者,卻能在劍術或氣法中成為佼佼者。”
就在林染剛剛想放棄時就起了變化。只見金蘭草的汁液在空中凝聚,慢慢形成一個一,兩個一,三個一,是一個川字,變化不斷在形成川字時似乎還在變動。
“夠了。”
花倚北這時突然一手捏碎了法相,有些歇斯底裡的吼了一句,課堂上之人都被鎮住,就連喘氣也不敢大口。
“不錯,以後還需勤奮練習不可懈怠,這次試驗只是推測,並不代表沒顯示的功法不能修煉,只要有恆心就算感應不強的五行術也可練成得果。”緩了過來的花殿教慢慢說道。
待到花殿教走遠,顧靈深坐到了林染身旁,看著還在迷惑的林染關切道:“別裡這個怪女人,指不定你才是這修習五行術的天才呢。”
“無需擔心,花殿教的教習時時與常法不同,今日被他這麽一下你也算了體會了入門而已。”湯懷也是說道。
林染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會惹惱花殿教生氣,只是剛剛法相剛成時覺得全身通徹好不舒服。
後幾日裡,林染也逐漸習慣了峨眉山的生活,轉眼便到了元宵節。
峨眉山的元宵節會把弟子聚集於清音閣,在供奉完華嚴三聖後會一起包元宵,之後還有歌舞龍燈喜鬧非常。還有更為特別的是每一位弟子能領到自己的一盞花燈,弟子們可以相互贈送自己的花燈,在相約一起去溪邊放喜表示愛慕之情。
按照往年的慣例顧靈深和梓鳶可都是學童裡的佼佼者,一對粉雕玉琢的可人兒相得益彰,自然是這些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所向往的,節日裡可都是收花燈收到手軟的主,就連湯懷這種一心只在修煉上的家夥也是能收獲到些一女生送來的花燈,看著她們一臉羞怯也是難以拒絕,反正他自己是這麽說的。顧靈深和梓鳶早就在圍攻之下跑開了,張弈、湯懷也不見人影。
林染看著眼前歡騰的景象心裡也是十分喜悅,沿著石階就往山上走去,在練習了之前在乾龍殿上殿教傳授的扶風技後體質有了明顯的增強,上山的路途也是格外輕松。越是往山上走人便越發多,原本都喜歡在中山區活動的弟子們今日卻是都聚於上山區。
偶爾身邊經過幾位道長,便上前問道:“道長,請問今日為何大家都聚於此可是有何說法嚒?”
“哦,這你都不知道,想必是新來的吧。”
“元宵佳節弟子們可以相互贈送花燈,有些弟子為了裝扮花燈顯得更加特別,便會來這裡尋找一些奇花異草來裝扮自己的花燈,讓自己愛慕之人更加中意才會接受花燈。”
“原來如此,謝謝道長了。”林染拱手謝道。
“無妨,無妨,今年好像格外熱鬧啊。”
看著原本少有人來的玄峰現在人山人海,只能無奈的笑笑便又往山頂走去,腳步不停轉眼間便來到洪椿坪,洪椿坪上有三株洪椿古樹,此樹高二十八米,胸徑二至三米,樹冠東西延伸三十多米,作為大壽的象征。
此處位於高峰處,氣候濕潤,常年雲煙繚繞水霧充盈,濃霧彌漫,隻聞人語,不見人影。神樹四周掛有木刻千佛蓮燈,剔透玲瓏,巧奪天工。
林染走到樹下感受著濕潤的帶著山間特有的清香,這裡水霧翻湧動有著四季常春之感,峰谷間常常傳來陣陣林濤,碧空中隱隱回蕩著聲聲猿啼。
圍著洪椿古樹走了一圈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只是雨霧漸濃打濕衣衫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寒意,天色漸晚便要退下山去。
一路上自然男男女女結伴而行,各自拎著自己裝扮華麗的花燈談笑有趣。雖然還只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可每個人這心中總有這個疙瘩,林染心中也是酸澀便加快腳步。
就在快到山腰邊時,石梯之上有一白衫女子似乎被群猴所擾,原本懷中數盞花燈盡是被抓破,女子似也有所惱怒撇下燈,隨手折取一根樹枝想群猴襲去,峨眉山素來猿猴眾多加之守山神獸就是六耳靈猿,大家平日雖常受之打擾卻也不敢大打出手。
林染覺得身影熟悉,仔細一看竟是梓鳶,同門遇難本就該出手更何況是熟人,立刻手捏法門心中默念:“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急急律令。”頓時林間發出鬼神之音,猿猴聞之恐慌不已驅之若狂。
梓鳶見群猴散去轉身看到林染站在身後頓時笑靨如花。
“可惜了你的花燈,那麽多都被抓壞了。”
“哼~~不是你念咒趕走他們,我今天便要讓這些猴子吃吃苦頭。”
林染聽她這麽說,也不說話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她,梓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方才猿猴越來越多,自己受困也無法施咒,正無計可施焦頭爛額時還好林染幫了自己。
走了幾步發現梓鳶沒跟上來,林染轉身看著還站在石梯上臉頰微紅的女孩。
“你的花燈真好看可以給我嚒?”
“我的?”林染這才突然想起一直系在腰間的花燈。腰間的花燈在洪椿古樹下沾染的幾片落葉,葉呈羽狀油綠鮮活妝點之下竟尤為特別。
低頭系下花燈,再抬頭時梓鳶已走進身前,面前的人兒面若桃花未施粉黛卻恬靜美好,賽若冰雪的肌膚眼角的淚痣,縱然是青石枯木也會動容逢春,燈已遞上眼卻移不開。
林間芳華良辰,梨樹花落思雪不及,輾轉幾次落入溪湖又添一色。
等到了玉虛峰頂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就在剛要下山時從石道傳來陣陣腳步聲,待到看清面容時才發現是前日在山下取巧之人。
“哈~你就是那日表演神龍吸水的騙子。”張奕心直口快一下子就把局面弄僵了。
“你們是什麽人,來我玉虛峰作甚,莫不是想來此偷竊寶玉?”那人也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你...”張奕剛有動作就被湯懷攔住。
“看你們這賊眉鼠眼的樣子肯定不是好人。”
湯懷拉住了張奕,可一旁的深深卻提劍刺了過去,這人好死不死的居然帶著幾人一同罵了,以顧靈深的脾氣如何能忍。
深深的時雨劍將峨眉山的扶風劍法舞的滴水不漏,力道雖不大可勝在劍法伶俐氣息綿長,劍招使得猶如遊龍走鳳般不給一點空隙。
那人之前雖是取巧完成神龍吸水,可手底下卻還是還有一些真功夫,在深深如此迫緊的劍招下並不慌亂,反而見招拆招起來,剛開始也不拔劍只是躲閃,直到深深抓住空隙捏起手訣釋放出紅蓮烈火,才拔出手中之劍,劍一出鞘便聽見有龍吟之聲。
紅蓮烈火隻將那少年包住片刻,便像被旋窩吸走般慢慢消散,少年仗劍從旋窩中心處走了出來,此時他握劍的右臂盤附著一條金龍耀耀發光。
深深還想在動手卻被按住,林染對其皺著眉搖了搖頭,轉身對那少年說道:“道兄,不打不相識,我們本無惡意,今天就當以武會友,在下峨眉林染。”
“哼,不要以為你們人多,就算你們一起上我也不怕。”那人似乎有些不屑道。
“對付你我一個就夠了,還需要其他人,你也要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深深不甘示弱的道。
“好男不跟女頭。”那人也沒留下名字轉身就離開了。
深深掙開林染的手好沒氣的說道:“幹嘛拉我,不讓我教訓他。”
林染無奈道:“他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還不至於讓我們兵刃相接吧,後天就是星宿轉移的日子,別把事情弄大了。”
“可惡。”
連續兩日被同一個人壞了心情,深深氣的再無心情遊覽。
夜裡,蘇師伯來找,讓幾人明日去西大灘準備觀賞的事宜。於是第二日一大早,五人就帶著東西前往星宿轉移的觀賞地,由於對昆侖山不熟,也是繞了幾個圈還未找到目的地的位置。
剛剛路過一處山腳時,遇見一位全身披著灰麻衣布的老人家正在清理山路,梓鳶上前問路時老人家指了一處方向,謝過後便又匆匆趕路。
“怎麽啦?”湯懷見梓鳶頻頻回頭問道。
“那位老人家將自己渾身裹住,好像是故意不讓人看清面貌,說話之間帶著一股滄桑的氣息,並不是年邁之人該有的感覺。”梓鳶覺得奇怪的說道。
“你也不需要太在意了,昆侖山上奇人多的是,也許這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深深聽到兩人對話不太在意的說道。
“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了。”
五人沿著老人家指的方向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巍峨的峽谷處,谷地空曠四周都是砂岩圍起的小山丘,空蕩的內谷並沒有瞧見其他的同門,空氣之中夾雜著一絲涼薄的氣息沒有一絲生機,幾人站在谷口卻沒在往前一步。
谷內突然飛沙走石起來,以谷內為中心產生一股極強的磁場將眾人往內部吸去,一時毫無防備幾人就要被卷進去了。
就在幾人將要被吸往谷地時,一青衣男子從天而降,以劍刺入石岩之內固定住。男子就這樣一手抓著劍柄,一手抓著將要被吸走的深深,而深深也是抓住身旁的夥伴,就這樣眾人掛成一串懸在空中。
幾人稍稍穩定下來時,深深才發現拉著自己的青衣人竟是前兩日遇見的那人,這時從風口又是鑽出無數的妖族靈氣,一張張充滿邪氣的臉,猙獰的向幾人撲來。
邪靈夾雜著嘈雜的嘶啞的聲音不斷攻擊著眾人,隻堅持了片刻的時間,幾人就被卷進風口當中。
等再度恢復視覺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在谷地的中心處,身旁都是濕裸的空地,一塊一塊的白骨堆積在一邊,幾人不自覺的靠在一塊,等待著即將面臨的未知危機。
林染靠著青衣人問道:“你怎麽會在這?”
“我從玉珠峰下來就看見你們往峽谷走,本想阻攔你們進來卻被人攔下,直到你們走到峽谷口那人才放棄糾纏我,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青衣男子盯著四周警惕的說道。
“我們也是被人指引才進來這個地方,這是哪,昆侖山怎麽會有這種地方?”林染問道。
“此處就是昆侖山的地獄之門,之前一直是被封印不讓任何人靠近,我一路趕來發現布置的所有禁製都被破壞,就明白是有人故意引你們進來。”
“地獄之門?”林染幾人皆是疑惑。
“相傳此處是昆侖先祖和妖族大戰的地方,此處留有無數妖族的骸骨,常年累月積攢了濃厚的怨念,但凡靠近的人都會被怨念吞食,所以此處被封印住不讓任何人靠近。今日你們能進來怕就是被妖人引進來的。”青衣男子答道。
“明知是險地為何還來救我們?”深深站在幾人的另一邊,一臉好奇的問道。
“雖然你們幾人不討人喜歡...但畢竟大家都是修道的同門,我不能見死不救,原本以為靠自己就能拉住你們,沒想到還是一起跌進這地獄之地。”青衣人深吸一口氣又說道:“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此地凶惡無比,要單打獨鬥恐怕我們都出不去,只有一同結陣按照八卦七星的陣法,找機會慢慢往谷口處靠近。”
“好。”眾人一口同聲。
“在下昆侖九方堂顏赫,此次如果大家能安全出去,可要請我吃飯了。”
地獄谷內潮濕的環境下,使得這裡的氣溫似乎要比外界低上許多,而看似平和的環境下卻不知正在運量著什麽,幾人站在七星的方位上慢慢向峽谷口挪去。
“慢著。”顏赫像是感覺到什麽突然喊了一聲。
谷地此時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不斷有白骨從地下鑽了上來,慢慢堆積成一個個骷髏模樣,骷髏撐開土地越聚越多。
“小心。”
白花花的骨架對幾人形成一種合圍的態勢,在將谷口完全堵死之時,便瘋狂的向幾人撲去,每隻白骨骷髏都手握一柄鏽跡斑斑的大砍刀,看似笨拙的骷髏妖物行動起來十分敏捷,一同奔襲的場景竟也是氣勢磅礴讓人心生畏懼。
“衝襲的時候第一波的破壞力最為強大,而之後的攻擊力便會減緩下去,我們只要擋住第一波的攻勢,後面就會好應付了。”顏赫雙手握住自己的佩劍抵在胸前道。
“有意思,你的兵法看來學的不錯。”張奕走到身旁也是架起吟嘯劍說道。
林染和湯懷也是並肩一同禦劍,展眉和清水劍在兩人的操縱下直接飛入骷髏大軍之中,瞬間挑落數十隻骷髏骨架,一時間都是白骨紛飛的景象,只是骷髏妖物何止成百上千,這種攻擊並未對其有實質的削弱。
顏赫將長劍直直的插進面前的土裡,雙手微張在雙眼旁凝聚眉心的靈力,等到靈力匯聚成實質的模樣時便將其注入劍中,頓時身前的土地像是燒開的水花,聚成毛刺的樣子狠狠的刺向前方,阻擋住即將衝到面前的骷髏妖物。
張奕直接舉起巨劍高高躍起跳進骷髏群中,吟嘯劍在灌入磅礴的靈力時揮舞起來凶狠無比,左劈右砍之時成片的骨架紛飛起來。顏赫也是拔劍跳入白骨的海洋裡斬殺起來,手中的長劍依然盤附著金龍,每次揮舞時金龍都會短暫的離開劍身自己去吞噬妖物靈性十分。
如此廝殺了一個時辰,六人都是吃不太消起來,骷髏妖物雖然倒下,可自己卻能再次組合起來,即使使用五行術將其燒毀,這些妖物也能將其附於其他骷髏身上增加力量,所以隨著時間推遲這些妖物就變得更加厲害起來。
不僅骷髏妖物難以解決,眾人還發現這方天底下靈力運轉越發困難起來,一種窒息的困頓感直逼靈台,這樣下去幾人必將葬送於此。
骷髏妖物不斷壓迫幾人的活動范圍,眾人解決不了只能不斷後退直至退無可退,六人背靠著石岩不斷抵擋著劈砍過來的刀斧。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死亡谷底的上空突然雷雲密布,密密麻麻的電流穿梭在雲層,匯聚在幾人頭頂之時積起了厚厚的電磁場,而幾人腳下的濕稠土地也是慢慢變成沼澤泥潭,困住大家的雙腳不能動彈。
如此險境下大家都感到一絲死亡的感覺,應接不暇的刀斧和即將劈下的雷電,無論哪一個都是不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