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喜繼續講道:“蘭蘭當時對我說,他的父母不僅僅是身體有病,無法勞動,就連口碑也在村裡很差。她之所以能上學,完全是憑借親屬和鄉親們的資助。當她自己成為村裡第一個考取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時,村裡都為了她燃起了鞭炮以示祝賀。當時,村裡人一致決定幫住她完成學業的。可是,由於她的父母卻把她的出色當作了驕橫的資本,不僅不對相親們的資助不領情,還居然說等蘭蘭將來出息成才時會讓他們都借光的。所以,村裡人巴結他們是應該的。甚至還對甘心為他家奉獻的鄉親們指手畫腳。結果,她的父母一系列的舉動惹惱了鄉親們。他們不僅不幫助父母乾家裡農活了,而且也不資助她的大學的經費了。她如今隻好綴學回家務農了。當時蘭蘭向我講述這些情況時,還一直伏在我的懷裡,淚水浸濕了我的衣服前襟。我當時感覺到她的無助,自己也幾乎心碎了・・・・”
郭浩東聽到這裡,也歎息道:“所以,你就決定犧牲自己,來成全蘭蘭。”
李順喜點點頭:“我當時別無選擇。當時蘭蘭的成績在全班名列前茅。像她這樣優秀的女生怎麽能回家種地呢?況且,她一個身單力薄的女孩子又怎麽能掄起鋤頭呢?我當時表示甘願幫她回家盡孝。但她一定要堅持完成學業。”
郭浩東眉頭一皺:“蘭蘭難道就這樣心安理得接受了嗎?”
“不。”李順喜連連搖頭,“蘭蘭當時是堅決反對的。她甚至說自己攤上那樣的不近人情事故的父母,隻能自認倒霉,但不會連累我。我當然熱血沸騰地信誓旦旦表示,為了她,我甘願無怨無悔地付出。可她又搖頭說她根本沒喜歡過我。我很欽佩她的直白。但又向她講了許多的道理,比如說她憑借一個女孩較弱的身軀如何能肩負起一個農村家庭的重擔?她即便犧牲自己,也不可能支撐起一個家。她就算想嫁人找個依靠,可那個男人能願意為了她背負這麽大的家庭負擔呢?所以,隻有我去幫她承擔家庭的重擔,才有可能解決一切問題。至於她感情方面的問題嘛。我有自信讓她逐步喜歡上我的。即便她最終依舊沒有認可我,我也無怨無悔。因為為自己喜愛的女孩做點事,也是生平最快樂的事情。她當時激動了,又情不自禁撲到了我的懷裡。”
郭浩東聽到這裡,不由鼻子一酸:“所以,您甘願放棄學業,代替她回到她父母身邊盡孝。而她在你的資助下繼續完成學業。”
“是的。”李順喜欣然點點頭,“當時她成績如此優秀,大學畢業後,又出國留學了。我為她感到無比的驕傲。”
郭浩東心裡異常不是滋味。他自認為是一個情聖,可以為自己喜愛的女孩付出一切的愛。可是,自己比得了身旁的李順喜嗎?
他的內心糾結一會,又質疑道:“您在蘭蘭家效力有四年了吧?”
李順喜點點頭:“不錯,我開始過來時,還一時不適應農村的生活。但是,我現在已經徹底融入這個家庭了。”
郭浩東苦笑道:“這其中,您一定承擔不少的委屈吧?一定遭遇蘭蘭的父母許多不公正的待遇。”
李順喜淡然一笑:“隻要能讓蘭蘭安心在國外完成學業。我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了。”
郭浩東感動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趕緊把頭轉向了自己一側的窗外。
他抑製一下自己的情緒,又質疑道:“您在蘭蘭家辛苦了四年了。如今感動蘭蘭了嗎?她在感情上接受了您嗎?”
李順喜坦然搖頭:“估計還沒有。
畢竟,這四年裡,她都沒回來一趟。雖然她有機會回家探親的,可她說無法面對她那對自私自利,又不可理喻的父母,也不忍心看到她的父母當她面對我的刁難。我雖然騙她說,我和她的父母相處很好。可她還是不信,並說她早就受夠父母氣了。假如他們沒有人來照顧,她會回來的,既然有我照顧了,她甘願遠離自己的父母。” “蘭蘭這樣真是太過分了!”郭浩東又為李順喜鳴不平了。
“請不要這樣說蘭蘭。”李順喜趕緊辯解,“您根本不了解蘭蘭這些年在家裡怎麽過的。即便她父親身體健壯時,就很輕視她,不給她上學的機會。她最後能順利上學,完全是借了當時農村興起的一次春蕾行動的光。她的父母在外界壓力面前,才勉強同意蘭蘭讀書。不過,蘭蘭一離開學校,就被父母當奴隸使喚。她弱小的年齡就去山裡背柴火。這些情況,都是我來到這裡時,周圍鄉親們偷偷告訴我的。”
郭浩東歎息道:“這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攤上生活不能自理的父母了。”
不料,李順喜搖頭道:“不是這個樣子的。當蘭蘭小的時候,她的母親雖然身體不好。但她的父親還沒有發作風濕病。他卻每天在村裡跟人家打麻將。”
“可惡!”郭浩東顯然被這個真相氣急了,不由狠狠用拳頭擂了一下汽車方向盤。
李順喜又為陳蘭蘭解釋:“其實,蘭蘭還是一個挺孝心的女孩。她這次不是委托你給她的父母帶許多國外東西嗎?”
郭浩東眨了眨眼神,又試探問李順喜:“假如蘭蘭對您真是沒有感覺。但她又因為您為了她家的付出,不得不委屈把自己嫁給您。您會心安理得嗎?”
李順喜頓時愣住了,不由低頭沉思起來了――
郭浩東明白自己的這句話可讓對方疑心自己已經跟蘭蘭好了,於是過了一會又解釋:“蘭蘭以後會成為一個海歸的科學家。而您卻成為了一個農民。假如您倆結合在一起,如何去面對外界的眼光呢?”
李順喜沉默一會後,終於抬頭講道:“對於蘭蘭來說,如果真是事業有成,依舊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到時候,她到底需要一個什麽樣類型男人,也許令她也很迷茫。這需要時間去檢驗。但是,假如她選擇了我,即便當時感覺有些委屈,但事後不會懊悔的。因為我有自信給她幸福。”
郭浩東愕然望著了李順喜一會,才終於點頭:“李兄弟,我為您的執著喝彩。我相信好人終有好報,您一定會獲得一份幸福的。”
郭浩東因為跟李順喜的長談,結果耽誤了回冀東與楊楠楠相會的時間。
李素琴雖然不情願兒子這個時候去近二百裡外的望奎鄉,但也不敢過分逼迫兒子。她今天下午都沒有去上班,首先向楊崇啟解釋說兒子去國外一起留學的同學家送東西,那些國外特產又是鮮活,馬上就到保鮮期了。兒子要遵守承諾,請楊崇啟說服楊楠楠先耐心等候自己的兒子。
楊崇啟這時已經對女兒講明後天正式結婚的事情了。楊楠楠雖然心裡不能接受,但為了不刺激老爸,就隻能‘逆來順受’了。她如今跟郭浩東同一個心事,那就是趁今天下午跟郭浩東見面,要把一切事情都對郭浩東講清楚。
可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對她有些不屑一顧的郭浩東居然把她晾下,並去了鄉下。
“爸爸,浩東哥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嘛。”楊楠楠聽了老爸的解釋後,不由撇起了小嘴。
楊崇啟為了監督女兒跟郭浩東今天下午一起去看婚房,也沒有去上班,專心在家陪女兒等郭浩東過來接。
他這時耐心對女兒解釋:“浩東那個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一個什麽樣的孩子。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在這樣重要時刻去完成自己的承諾,說明他是一個誠實可信的好男人。你就不要太焦躁了,就安心等他一下吧。”
楊崇啟的話倒讓女兒的俏臉臊得緋紅,不由嗔怪道:“誰焦躁了?我才不願意見他呢。”
“哈哈,你現在這麽說說也就罷了。恐怕將來你一刻都離不開他了。”楊崇啟對女兒調侃道。
楊楠楠本來想脫口對老爸講自己如今喜歡的是趙威,可一看到老爸童顏般的喜慶,就不忍心說出令他傷感的話了。
此時,楊楠楠不由委屈地想,趙威到底哪不好,老爸為什麽就看不上人家呢?
不過,她又想起老爸剛才的話――‘恐怕將來你一刻都離不開他了’。
她不禁怦然心跳,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追逐郭家人乘車離開的那一幕・・・
難道過去失去的東西還能再找回來嗎?
嘀嘀嘀!
就在這個時候,楊崇啟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楊崇啟以為是李素琴打來的,立即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手機。可是,他的臉色隨之一變,趕緊拿著手機從客廳走向了自己的臥室。
楊楠楠感覺老爸的行為反常,就好奇地躡手躡腳地跟了到了臥室門外。
屋裡傳來了楊崇啟的聲音:“老邢呀,你對浩東安排得很周到。我對你的努力表示感謝呀。至於浩東一時想不開,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畢竟年輕好勝,骨子裡也充滿一種血性。但他遲早有一天會明白,關於仕途,就算腳踏實地乾得再好,也沒有運作好一個關系網升得快。至於你的情況嘛,就請放心吧,我會在離職前,幫你安排好一切的・・・”
楊楠楠在臥室門外聽到這些講話內容時,不由驚呆了。原來老爸利用自己的關系竟然為了浩東哥鋪墊了一條仕途之路。難道這就是老爸強迫浩東哥娶自己的籌碼嗎?
楊楠楠心裡一片淒然,無心再聽下去了,便悄悄退回了客廳原處。
楊崇啟打完電話後,又走出了臥室。他看了看坐在沙發上不耐煩的女兒,又看了看客廳牆上的掛鍾,不由蹙起了眉頭。
他一邊陪女兒坐在沙發上等郭浩東,一邊看著電視。後來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便主動給李素琴打去了電話。
“小李呀,浩東還沒回來嗎?”楊崇啟略帶責備的語氣問道。
李素琴趕緊在電話裡解釋:“浩東去的是望奎鄉,距離咱們冀東市區將近二百華裡呢。他恐怕不會很快趕回來的。但我跟已經跟他講好了。讓他最遲在下午五點前,就必須趕回來的。”
楊崇啟眉頭一皺:“可現在都已經四點半了。他也應該到了。”
李素琴立即表示:“那我馬上給他打一個電話,問問他目前到哪了。”
“嗯,那您趕緊打吧。我的寶貝女兒都等得不耐煩了。”
楊崇啟掛斷電話後,又衝女兒尷尬一笑:“楠楠別著急,浩東正著急往回趕呢。”
楊楠楠鼻孔哼了一聲,很漠然地盯著電視。
再說李素琴結束跟楊崇啟通話後,就立即撥通了兒子的手機――
此時郭浩東還在跟李順喜交談著,渾然忘記了跟楊楠楠一起看婚房的那碼事。
當李素琴的電話打進來時,他還在跟李順喜交流著・・・
郭浩東一看老媽的來電,頓時想起了老媽交待的事情,不由暗叫一聲‘糟糕’,並懷著一顆不安的心接聽了:“喂?”
“浩東,你現在開車到哪了?”李素琴一聽到兒子的聲音,就火急火燎地問道。
“我・・・我還沒有出發呢・・・”郭浩東吞吞吐吐道。
李素琴頓時大驚失色:“你怎麽搞的?現在距離五點不到半個小時了。人家楠楠還等你一起去婚房呢。這可怎麽辦?你讓我怎麽向人家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