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身在陳家的郭浩東,正面臨陳蘭蘭的老爸的盤問――
“小夥子你怎麽不說話?”蘭蘭爸一看郭浩東遲疑了,便追問道。
郭浩東這時用詫異的眼神盯著那對病病歪歪的夫妻,感覺他倆突然精神了許多,尤其是盯著那滿桌子的禮物時都放出了貪婪的目光。蘭蘭媽居然毫無顧及地拖著病體在大方桌邊盤點這那些大包小裹的東西,幾乎完全忘記了郭浩東的存在。
未有唯有蘭蘭爸一邊用眼神瞄著蘭蘭媽從包裝袋裡掏出的禮物,還一邊不忘盤問這位送禮的年輕人。
郭浩東愕然了――蘭蘭的父母看起來不僅身體有病,就連心理上也很猥瑣。蘭蘭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呢?
“伯父您誤會了。我就是蘭蘭普通的同學。因為我的家也是冀東地區的,所以跟她僅僅是有老鄉之誼。”郭浩東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退縮了。
蘭蘭爸顯得有些失望,一看郭浩東的打扮和氣質不俗,不由又問:“你是冀東市裡的嗎?”
“哦。”郭浩東含糊地點頭。
“那你的家庭怎麽樣?”
郭浩東一聽對方扯起了自己的家庭,便趕緊表示道:“我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公務員。我回國後,就被安排一家製藥廠工作。”
蘭蘭爸並不懂得‘公務員’的含義,還以為是伺候人的普通差事呢。他眉宇之間終於露出了失望,神態也對郭浩東冷淡下來了。
“小夥子,你看我們老兩口身體都不好,也沒法招待你・・・”蘭蘭爸講到這裡,故作很為難的樣子。
郭浩東明白對方是對自己下逐客令了,心裡不由一片失望,剛想張口說告辭,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精神一緊張,難道是他回來了嗎?
闖進屋裡的果然是一個年輕男子。郭浩東放眼一看,對方無論在相貌還是在氣質上,跟自己顯然並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心裡頓時釋然,不怪蘭蘭對他一直沒有感覺呢。
進來的男子正是李順喜。當他跟器宇不凡的郭浩東四目相對時,不由露出一絲驚歎的目光。
不過,他又很從容地含笑問道:“請問您是?”
還沒等郭浩東回答,蘭蘭爸就沒好氣地講道:“他是蘭子的國外同學,是幫蘭子給我們捎東西的。”
郭浩東一聽蘭蘭爸如此一說,就緘口不言了,隻是微笑衝李順喜點點頭。
李順喜這時把目光落在方桌上的東西上,蘭蘭媽還在愛不釋手地擺弄著。她儼然隻有見到從天而降的驚喜,才能擺脫病魔的困擾,蛻變成一個好人似的。
“這麽多的東西都是蘭蘭從國外請您帶回來的?”李順喜立即感覺不對,便質疑道。
蘭蘭爸又不等郭浩東回答,便沉著臉怪聲怪氣道:“廢話。如果這些東西不是蘭蘭讓他帶回來的,還能是他自己掏錢買的嗎?我的女兒如今在國外混得很不錯。你以後可要再對我和她媽好一些。否則・・・”
蘭蘭媽這時也把目光轉移到了自家這個‘奴隸’身上,並冷然道:“你今天下午不是去澆地嗎?怎麽回來這麽早?”
李順喜趕緊解釋:“我聽說咱家來客人了,想到您們二老身子骨不方便,才急於回來招待客人的。”
蘭蘭爸這時接口:“他馬上就走了,不需要你來招待了。你現在趕緊上地乾活吧。趁著做晚飯之前,還能在地裡再忙活一會。”
李順喜顯然不想惹這對老夫妻心裡不痛快,便喏喏連聲:“好的,
我馬上就走。” 站在一旁的郭浩東有點為李順喜鳴不平了。但他也不便指責陳蘭蘭的父母,隻是很友好地向李順喜表示:“李兄弟,咱們一起出去吧。”
李順喜點點頭:“好,我送您走吧。”
郭浩東感覺自己跟陳蘭蘭的父母多呆一會都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便立即順勢向他倆微微一欠身:“那好,請您們二老多保重。我改日再來拜訪。”
他臨走前不忘禮貌地向陳蘭蘭的父母打個招呼。但陳蘭蘭的父母又把目光聚焦在了那一桌子的禮物上。對郭浩動和李順喜已經熟視無睹了。
郭浩東怏怏不快地走出來,相比較之前的興奮和緊張,他現在的心情隻能用沮喪和失望來描述了。
送他走出來的李順喜讀出了他的心理,所以當走出大門時,便含笑解釋:“蘭蘭的父母身體常年不好,性情也變得古怪一些。如果有得罪您之處,還是請您諒解。”
郭浩東走到自己的汽車旁,但並沒有馬上開門進去,而是充滿好奇:“我倒沒什麽,難道他倆對您也一直是這樣嗎?”
李順喜淡然一笑:“這沒什麽不好,起碼他倆並沒有把我當外人,就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隨意。”
“可是・・・你為他家付出這麽大的犧牲,難道不感到委屈嗎?”郭浩東在過來之前,可是把李順喜這個情敵當作頭一號的對手,如今卻要為他鳴不平了。
李順喜含笑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了:“隻要蘭蘭在國外安心讀書。我就是付出再多的辛勞和委屈都是值得的。”
郭浩東聽了他這番話,內心不由一陣顫動,眼框浸滿了淚珠:“李兄弟,真是難為你了。”
“你跟蘭蘭是同學嗎?”李順喜這時仰頭問道。
“哦,是的。我跟她雖然不是同班同學,但我倆畢竟在同一所大學讀書或者深造。”郭浩東知道他已經懷疑自己和陳蘭蘭的關系了。因為自己帶來的那些東西的大部分都冀東貨,即便能隱瞞蘭蘭的父母,但豈能隱瞞住有大學功底的李順喜呢?
李順喜果然繼續問道:“您跟她一定很聊得來吧?”
“哦,還可以吧。畢竟那所大學就僅有我和她兩個中國留學生。”
“是嗎?可她卻從來沒有提及你。跟我聯系時,總說她在那個陌生環境裡學習,感到很孤獨。”
郭浩東趕緊解釋:“哦,是這樣的。由於我跟蘭蘭並不在一個系,直到我快回國時,才跟她相識。”
李順喜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看樣子您和她挺聊得來。”
郭浩東含糊道:“可能吧?我倆當時都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嗯,我可以想象得到,她也把我的情況都告訴您了。否則,您就不會知道我的名字了。”
郭浩東點點頭:“是的,她很感激您對她家的貢獻。我今天到訪,才知道她的父母居然是那樣的人,又讓您在心理上承受更多的委屈。”
李順喜突然臉色一變:“您不可以把今天見到的情況告訴蘭蘭。”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讓蘭蘭對我產生太多的虧欠感。”
郭浩東心裡一片淒然:“您對蘭蘭真是太好了。看樣子蘭蘭是欠了您一個大大的人情。”
李順喜預感到了什麽,便坦然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即便她最後不選擇我,我也會無怨無悔的。”
“你真的這麽愛蘭蘭嗎?”郭浩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蘭蘭起碼需要有一個男人為她支撐起一片天。”李順喜很果斷地回答。
郭浩東心裡糾結了許久,才又試探地問道:“那您覺得蘭蘭同樣愛您嗎?”
李順喜遲疑一下,然後問道:“蘭蘭對您講過我和她的故事嗎?”
郭浩東搖搖頭:“沒有。我倆雖然很聊得來,但事關她的隱私時,也許就不方便對我講了。”
李順喜沉吟一下,然後表示:“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麽隱私。,蘭蘭到底對我是抱有什麽的感覺,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向您講述一下我對她的感覺,以及不顧一切幫助她的原因。”
郭浩動眼睛一亮,便欣然道:“好啊,請您上車談吧。”
李順喜也覺得站在陳家門口跟郭浩東講這些事情,並不太合適。所以,他聽從了郭浩東的建議。
郭浩東跟他先後上了車,並把汽車啟動,開到了村口的一片莊稼地旁,才停了下來。
在這裡,並沒有村民來回走動,更沒有車輛的經過,是一個談話的靜謐之處。
“這裡真美呀?”郭浩東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綠油油的麥田,不禁由衷地讚美道。
李順喜欣然點點頭:“是啊,我剛來到這裡時,也被農村這樣綠色環境給吸引了。”
郭浩東一愕:“難道您並不是這裡人,也不是農村人?”
李順喜搖搖頭:“我其實是城裡人,家鄉距離這裡也很遠。我跟蘭蘭其實也是大學同學。而且,我倆還是同一個班級的。”
郭浩東倒是聽陳蘭蘭講述起李順喜為了她而綴學的事情,這時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李兄弟,當初您為什麽放棄大學學業,而甘願來蘭蘭的家鄉務農呢?”
李順喜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大學時代・・・・・・
“我的家在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家境條件也不錯。 當我考取一所名牌大學後,家裡的父母和弟弟都為我高興,都全力支持我上大學。我自然不需要承受任何負擔地安心去那所大學報到和學習。蘭蘭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視野裡。她那時青春靚麗,堪稱是一朵美麗的校花。包括我在內的許多男生都不知不覺地愛上了她。可是,許多男生都遭遇到了她的軟釘子。我當時也並不例外・・・”
郭浩東聽到這裡,不由愜意一笑,如此優秀的蘭蘭,豈能是一些普通男生可以幻想得到的嗎?
不過,他為了尊重李順喜,便掩飾自己的輕蔑,繼續聆聽下去――
不料,李順喜接下來的話,讓他產生了極大的心理觸動。
“・・・蘭蘭是我一見鍾情的女孩,雖然遭遇她的冷淡,但我依舊懷著一顆癡心默默地喜歡她,關注她。我並時常關照一下她的生活。因為我後來知道她的家境很不好,家裡的父母其實就是一對拖油瓶。也是同學們知道她家裡的真實情況後,那些對她熱情巴結的男同學們,才逐漸冷落了他,但我卻一直不改初衷。可是,不到一年,我暗中觀察她的情緒突然產生了極大的波動,並時常暗地裡哭鼻子。我感到很詫異。終於有一天,我在校園外堵住了她的去路,並關切詢問她到底遇到了什麽難事?不料,她是一個生性好強的女孩,突然撲到我的懷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了。我當時心裡很震撼,一邊抱著她單薄的身子,一邊關切詢問是怎麽回事。她竟然告訴我一個驚天的消息・・・”
郭浩東聽到這裡,心裡不由一動,眉頭也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