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泰聽兒子發出這樣的驚問,就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老婆。他知道兒子和老婆的母子深厚關系,這件事還是由老婆親口告訴他比較好。
李素琴會意老公的意思,於是就對兒子表示道:“你猜對了,楊書記一直很賞識你。假如你能娶楠楠的話,他也可以無憾了。”
郭浩東一臉苦笑道:“老媽,原來您在電話裡提到的我需要‘挽救’的彌留老人居然是楊書記呀?這・・・這也太荒唐了。我難道娶了他的女兒,就是挽救他的生命嗎?”
李素琴趕緊解釋:“我所說的‘挽救’就是慰藉他的牽掛呀。我們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好的依靠啊。”
郭浩東不以為然:“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他會顧及他的女兒的感受嗎?更別說是我的了。我決不會按照他的意願行事的。”
郭泰一聽兒子的拒絕,不由眉頭緊鎖,使勁向老婆遞過一個眼神。
李素琴趕緊勸道:“浩東可不要意氣。人家楠楠對你也非常有感情。楊書記跟咱們家也算是世交,又是你爸爸多年的老上級・・・”
“您別說了!”郭浩東搖頭道,“他是您們的老上級,又不是我的老上級。我跟那個女孩隻是一面之緣,又是很久的事情了。她怎麽會對我有感情呢?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郭泰再也無法沉默了,立即責備道:“浩東,做人不能沒有良心。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及別人的死活。我和你媽媽在你從小時就教育你要多為別人著想。我們曾經對你講過的那些做人的道理,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郭浩東又連連搖頭道:“可這是兩碼事呀。我不能因為發善心而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吧?”
“住口。”郭泰嗔怪道,“你既然跟楠楠好多年不見了,又不了解那個女孩,怎麽就知道她給不了你幸福?”
郭浩東立即反駁:“就算她能給我帶來幸福,可我畢竟已經有了蘭蘭,這談戀愛也得講一個‘先來後到’吧?”
李素琴接口道:“你說的蘭蘭就是你在國外新認識的那個女孩吧?你倆才認識幾天呀,了解她的一切嗎?那個女孩怎麽就短短幾天就讓你像丟了魂似的?”
郭浩東很凜然道:“我跟蘭蘭一見鍾情,不管她是什麽類型女孩,這輩子非她不娶。”
“你・・・”郭泰氣的胡子又撅了起來。他做領導時間長了,養成了頤指氣使,自然容不了別人對他說不,站起來就要對兒子發作。
李素琴一看老公欲衝兒子發火,擔心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就趕緊對老公講道:“老郭,你不是還有公事要辦嗎?現在趕緊去吧。我想陪咱們兒子單獨聊一會。”
郭泰心裡也知道這件事不能硬來,自己對兒子發作也無濟於事,於是他就趁著老婆給的這個‘台階’,便表示道:“那好吧。你們娘倆就好好談一談吧。我先去辦公室了。”
郭泰說罷,就掉頭走出了家門。
他此時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把說服兒子的希望寄托在老婆身上了。他心裡清楚,無論遭遇多大的阻力,都要促成兒子和楊書記的女兒之間婚事。自己並不是為了巴結上司,因為楊書記在位時間已經不多了。自己這樣做,完全是因為自己和楊書記之間已經成為了‘命運共同體’了。
李素琴知道兒子的性格比較倔強,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就故意向兒子問起了陳蘭蘭的一些情況。
郭浩東自然也想著陳蘭蘭,
老媽一問及她,自然是娓娓道來・・・・・ 當李素琴一聽那個女孩還要在國外學習一年時,頓時眼睛一亮:“浩東,如此說來,你還要等那個女孩一年嗎?”
郭浩東不以為然:“一年時間又算什麽,隻不過彈指一揮間嘛。”
李素琴耐心道:“孩子,可一年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東西。你就不怕她會遇到更喜歡的男孩嗎?畢竟,女孩的心是飄忽不定的。”
老媽的這番話讓郭浩東有些臉紅,人家蘭蘭本來就有男朋友嘛,還不是自己橫刀奪愛・・・
李素琴一看兒子低頭遲疑起來了,便趁機又講道:“就算那個女孩可以等你一年,那你也完全可以趁這一年時間,做一件可以告慰楊書記的事情呀。”
郭浩東詫異道:“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素琴直言不諱道:“你可以先暫且答應了跟楠楠的這門親事,等到她爸爸撒手西去後,如覺得跟楠楠實在沒有感情,再跟她分手不遲嘛。”
郭浩東一愣:“您是讓我演戲騙那個老頭嗎?”
李素琴淡然一笑:“隻要讓楊書記走得不留遺憾,就算善意的欺騙又有何不可呢?就算你的那個蘭蘭事後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責怪你的。”
郭浩東心裡一動,覺得老媽的建議雖然有些荒唐,但也是解決當前僵持局面的好辦法。如果自己不應酬一下這件事,那對誰的臉面都不好看。再說了,那個楠楠既然是楊書記的獨生愛女,也一定是個有大小姐脾氣的女孩。如果自己把事情說開了,她也許會傲然拒絕這門親事。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他想到這裡,終於點頭:“那好,我先答應跟楠楠接觸一下。”
李素琴一聽兒子終於松口了,不由大喜:“這就對了嘛。”
她隨即走出客廳去了臥室,要在第一時間給她的老公打電話報喜。
再說已經回國的楊楠楠還在跟老爸僵持著。
楊崇啟一看實在說服不了女兒,就氣得倒下了。
楊楠楠見狀,頓時慌了手腳,急忙打電話要叫救護車。
楊崇啟虛弱的聲音道:“楠楠,你是想成心氣死你老爸呀。隻要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會再配合醫生治療的,寧可死在家裡。”
楊楠楠哭道:“爸爸,您幹嘛逼您自己的女兒呀?”
楊崇啟黯然道:“傻孩子,不是老爸逼你,而是你逼老爸呀。老爸在世不長了,既然不能再照顧你了,當然要把你托付給一個讓老爸最信賴的男孩了。可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子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家夥。他只會依附你,能給你帶來什麽呢?我要看你跟他好了,豈能最後閉上眼睛呢?”
楊楠楠雖然也是一個倔強的女孩,但一看老爸這副樣子,也不由心軟了。
她心裡糾結一下,突然問道:“您既然不喜歡趙威,那您想把我許配給誰呢?”
楊崇啟一看女兒的態度有些變軟了,黯淡的眼神頓時發亮道:“那個男孩叫郭浩東,也就是郭副局長的兒子。”
“您說的是浩東哥?”楊楠楠不由脫口問道。
楊崇啟愣了一下,頓時醒悟道:“對對對,就是他。你還記得嗎?在你小的時候,他還來過咱家呢。那時候他還哄你玩呢。”
楊楠楠一聽老爸的提醒,頓時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當時的楊楠楠還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因為媽媽已經過世了。她是靠人過中年的老爸一手拉扯的。她因為自小失去了媽媽,所以,經常遭受鄰居家孩子的奚落和欺負。因為當時,她的老爸楊崇啟還是是一個小科級的幹部,並不能給她撐腰。
就在那個時候,跟楊崇啟私交甚好的郭泰攜老婆兒子去她家做客了。
當時的郭浩東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了,剛剛考上初中,是一個充滿陽光和朝氣的男孩。
當時他的老爸陪同郭泰夫婦聊天,就顧不上她了。她就獨自出去玩,結果又遭遇到了鄰居家的幾個孩子。其中孩子頭的老爸比她爸爸官銜高很多。
當他們發現楊楠楠在家門外的街道邊捧著一個鞋盒子,並用另一隻手擺弄著裡面擺放著許多顏色和形狀不同小石頭,就故意使壞了。
孩子頭向其中一個跟楠楠差不多的男孩使一個眼色,那個小男孩就悄悄靠近楊楠楠,並趁她不注意,奪走了她懷裡的鞋盒子,並往那些孩子堆裡跑・・・
“快還給我!”小楠楠氣壞了,不顧對方人多勢眾,勇敢追了過去――
那幾個無賴的男孩自然不把小楠楠看在眼裡。孩子頭得意地從搶走鞋盒子的男孩手裡接過那個鞋盒子,並好奇端詳一下裡面的東西,然後不屑的眼神盯著小楠楠道:“我還以為裡面有什麽寶貝呢。原來隻是一些爛石頭而已。你還想要嗎?”
“那是我的,你們憑什麽搶我的東西?快一點還給我。”小楠楠有些氣急敗壞道。
孩子頭儼然像一個霸王一樣,並不可一世地指著比他矮小很多的小楠楠道:“你要想要回盒子也容易,趕緊給本少爺磕三個響頭吧。”
“不!”小楠楠倔強地搖搖頭。
孩子頭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侵犯,不由得異常惱怒,就把鞋盒子裡的小石頭一個個往遠處不同的方向投擲。
小楠楠眼看自己心愛的小石頭一個個被無情地扔掉了,不由委屈地哭了。
她這時不顧一切想衝過去奪回鞋盒子,但卻被另外幾個男孩子阻擋住了。
孩子頭這時衝那幾個孩子頤指氣使道:“既然這個小丫頭不肯給本少年下跪,那你們就幫幫她吧。”
那幾個男孩平時以這個孩子頭馬首是瞻,聽了孩子頭的命令後,立即把小楠楠強行按倒在了水泥地面上。
“住手!”就在這緊急關頭,一聲宏亮的聲音震懾住了那幫小無賴。
孩子頭這時抬頭仰望,不由嚇了一跳,一個高大的男孩就像天神一樣威風凜凜站在他們跟前。
他就是郭浩東。原來,楊崇啟正在陪郭泰夫婦聊天時發現自己的女兒獨自出去玩了,對她有點不放心,便請陪坐在一旁的郭浩東出去照顧一下自己的女兒。
李素琴也趁機講道:“浩東,快出去陪楠楠妹妹玩一會去。”
郭浩東今天陪父母去人家做客,聽著那些大人講一些難懂的話,正感到無聊呢。一聽那位楊伯伯和老媽的話,就樂不得地走了出來。
當他發現那個小女孩已經走出院外了,就跟著尋出來了,正好遇到小楠楠遭受幾個小無賴的欺負。
“你是誰?為什麽管老子的閑事?”孩子頭雖然有些膽顫,但依仗自己的人多,就對郭浩東裝腔作勢。
郭浩東比他們大了幾歲,自然不把這幫小無賴放在眼裡,不由冷笑道:“我是誰,有必要告訴你嗎?你們這幫混蛋合夥欺負一個小女孩算什麽本事?你們有種就衝我來。”
那些正在欺負小楠楠的孩子們一看郭浩東長得人高馬大,哪敢跟他過招,趕緊放開了小楠楠,並畏縮到了孩子頭身後。
獲得‘解放’的小楠楠一看家裡的客人來幫助自己了,立即衝郭浩東懇求道:“大哥哥,快幫我奪回盒子。”
郭浩東剛才親眼看到小楠楠捧著那個鞋盒子出去的,如今它已經在那個孩子頭手裡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給我。”郭浩東又往前踏一步,並把手往孩子頭面前一伸。
孩子頭豈肯在這幫孩子面前跌份?
他立即衝其他孩子命令道:“你們快幫我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可是,那些男孩隻不過是牆頭草,他們可以聽從孩子頭去欺負比他們弱小的楠楠,但哪裡敢招惹比他們強大的郭浩東?
雖然孩子頭已經一聲令下了,但他們不但沒往前衝,反倒往後退卻。
孩子頭一看自己的權威失靈了,不由得傻了。
郭浩東再往前一步,就觸及到了孩子頭手裡的鞋盒子,並毫不客氣地奪過盒子,然後用另一隻手推擊了一把孩子頭的額頭。
孩子頭頓時蹬蹬瞪地倒退幾步後,再重重地來一個屁股墩。
那些孩子沒有一個敢去攙扶他,而上一哄而散。
孩子頭此時不得不放棄所有的做人尊嚴,也顧不得屁股摔得生疼了,立即爬起來就跟隨著其他孩子屁股後,撒丫子奔逃――
郭浩東對著那些孩子的背影,不由輕蔑地一笑,然後再把手裡的鞋盒子俯身遞到了小楠楠的手裡。
小楠楠一看盒子裡許多喜愛的小石頭不見了,不由傷心地哭起來・・・
“楠楠別哭,哥哥幫你把它們再找回來好嗎?”
小楠楠聽了郭浩東的勸慰,立即抹了一下眼淚,並欣慰地點點頭。
郭浩東就這樣,陪著小楠楠把孩子頭扔出去的小石頭一個個幫著撿回來・・・
等他領著小楠楠回到她家小院時,發現小楠楠的小臉上已經被眼淚和鼻涕弄成一個小花臉了。
為了不讓父母和她爸爸看到,他就利用小院內的自來水龍頭,幫助小楠楠清洗一下她的小臉。
那時的小楠楠被郭浩東寵著哄著,感到無比的開心。
“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小楠楠在郭浩東幫她擦臉過程中,不由好奇地問道。
“我叫郭浩東!”
“哦,那我以後就叫你‘浩東哥’吧?”
“好啊。那我以後就叫你‘楠楠’。”郭浩東欣然道。
小楠楠因為自幼失去母愛,而老爸又因為工作繁忙,很少陪著她。這讓她的童年過得異常孤獨。如今跟郭浩東在一起,突然有一種久違受寵的感覺。
她這時顯得很依戀道:“浩東哥,你以後還能來我家玩嗎?”
郭浩東顯然也喜歡上了這個大眼睛的小女孩,於是點頭道:“沒問題。哥哥以後有時間,就找楠楠玩。”
“那太好了。”小楠楠興奮起來。
那一天,等郭浩東跟父母回家時,小楠楠跟郭浩東戀戀不舍地告別・・・
“浩東哥,楠楠想你。你一定早點來看我呀。”小楠楠等郭浩東和他的父母乘車走遠了,還追著汽車的背影大喊著。